陆诏年应了好。
她们从殿宇出来,随着信众走过长街的转经筒。
陆诏年转身,瞧见碧蓝天空下的青年,他戴着围巾,眼镜上起了雾。
难道,老僧所说的并非万相,而是说,她该等的,是他吗?
孟柔开朗地迎上去,装模作样地问:“你怎么来了?”
陆诏年察觉蹊跷,问是怎么回事。
娄惜朝如实说:“家里人在找你,孟柔和我说你在这里,我就赶来了。”
“孟柔。”陆诏年低声讨伐。
“他贿赂我!”
陆诏年悄声问孟柔,没有把埃德闻的事情告诉他吧。孟柔说,我只是说你闷坏了,要出来散散心。
“你们两个女孩子……我跟伯父伯母说了,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见陆诏年不说话,娄惜朝腼腆地说,“小年,我贸然来,你没有生气吧?”
孟柔抢在陆诏年之前说:“你来,小年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打算去云南玩,多个人,热闹嘛。”
“我什么时候要去云南了。”陆诏年微微蹙眉。
“反正出来了,我可不想就这样回去。”
孟柔担心她等不到人会伤心,安排了疗伤之旅。
用心良苦。
陆诏年思忖说:“我们怎么都没关系,可惜朝要做项目,这么忙……”
娄惜朝忙表态:“不忙,不忙。”
“今天晚上,我们来好好规划一下路线。”孟柔对娄惜朝说,“现在,跟着我这个向导去吃地道的藏餐。”
“小年呢?”
“小年留在这里研究宇宙。”
“宇宙?”
“这大昭寺呢,就是按照佛法对宇宙理解,构造出的理想形态,也就是曼陀罗……”
孟柔哄着娄惜朝走远了,转头给陆诏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陆诏年微哂,孟柔不过是安慰她罢了,事到如今,她已然看清,那个人不会出现了。
*
落日余晖洒落在寺庙宝塔上,亦为横断绵延的雪山镀上金衣。
成群的牛羊与牧民一起迁徙去冬牧场,森林里荒无人烟。
碎石滚落,将男人摔了下来。
埃德闻睁开眼睛呼吸了几口,慢慢爬起来。
大半个月前,埃德闻和美森联络,定下行程来云南。
埃德闻本来想打听陆诏年的下落,听说陆诏年确是个女大学生,才二十岁,埃德闻觉得他该好好想想,再决定是否去找她。
美森在昆明有点事情要办,埃德闻是个闲不住的人,独自背上背包就进山了。
风餐露宿,埃德闻靠着粪便和泥土里的足印辨析野兽踪迹,还是撞上了棕熊。他腹部受了伤,硬撑着走了一截路,发现了牧屋。
牧屋没有人,埃德闻依然庆幸。他身上只有一个小包,里面有通讯设备和急救药。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在牧屋住了一晚。
那个夜晚,梦纷杳而来,埃德闻时梦时醒。
天还没亮,埃德闻听到了动静。梦让他处于戒备状态中,他谨慎地打开门,发现两个当地人。
他们是牧屋的主人,埃德闻感谢了他们,和他们问路。离开牧屋后,埃德闻感到不对劲,似乎有人跟着他。
埃德闻忘了,山里有猎人,徒步队伍看见他们一般都会快速走过,绝不搭话生事。
在这种地方,人是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埃德闻碰上的那两个人就是猎人,他多说了几句,对方感觉到秘密被洞悉的危险,盯上了他。
子弹穿过结霜的蜘蛛网,枪响近在咫尺,埃德闻一路逃亡,连最后的背包也丢了。
天眨眼间就暗了。
埃德闻只是凭多年的经验往可能有水源的地方找,乡间小路似乎还在遥远的地方。
*
天亮后,三个人结伴上路。
沿滇藏公路,途经澜沧江,抵达梅里雪山景区。正是旅游旺季,孟柔相中的酒店和民宿客满了,他们只好去村镇上找住的地方。
金黄色的高原草甸里,湖泊格外澄净,倒映着高耸的雪山。山林层林尽染,金黄、火红一片。孟柔醉心风景,走走停停,拍了一路,一到旅店她就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