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茗看她一脸苦大仇深,轻拍她的背道,“您现儿倒也不用太担心伯府那边,有人替了您,老爷都没看出来,他也没把您扣在府里,只说您每个月有一两日回府就好。”
沈清烟撅了撅嘴巴,父亲都有沈浔这个嫡子了,哪还有空在乎她,她现下要是没顾明渊撑腰,没准还得被他们送去庄子,一想到庄子她都得打寒噤。
雪茗怕她总记着这个事儿,心里难过,毕竟沈宿也是把她当宝贝儿子养了十来年,她突然身份调转,必然不是滋味,遂又转移她的注意力,道,“老夫人大约要认回您的二表姐了。”
沈清烟惊讶之于又有些觉着正常,陆璎是她大表哥家的养妹妹,养了这么多年,英国公府早该认回去了,就是之前听表姑娘提起她那位大表嫂跟老夫人长的像,她二表姐反倒不像老夫人。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还不像她父亲呢,她不照样是她父亲的儿子吗?
“原本那位二表姑娘是常来英国公府的,但如今要认亲了,您是知道的,这英国公府的规矩向来重,老夫人特意拨了几个教习过去教二表姑娘,说是怎么也得三五个月才能让她学成规矩,到时候二表姑娘回英国公府也不怕不适应了,”雪茗说完话,也服侍她吃完一碗粥了,起身将空碗放桌上。
沈清烟躺倒,咕叽着,“我向前去大表哥家,二表姐还说要来静水居看表兄呢,这下好了,她也来不了了,学规矩大概得吃些苦头了。”
她二表姐身子骨差,走路都要人扶着,也不懂老夫人怎还忍心让她学规矩,不是说老夫人找这个丢失的女儿找了好几年吗?那必定是极疼爱的,规矩有那么重要吗?
她突然想起来老夫人的手段,那采茶女和林姨娘的下场凄惨,可见老夫人是个面慈心狠重规矩的人,给她做女儿都这么累,做她儿媳妇不得累死,要是给顾明渊做妾了,儿媳妇都算不上,老夫人要是嫌她没规矩,也来个借刀杀人,她还活不活了,还好还好顾明渊没想纳她,只把她当个玩意儿,也没人知道她有多不堪,她还能另找夫君。
只是……她这样对以后的夫君终究有亏欠,但她想的开,若她找的夫君不心疼她的遭遇,反而因她被顾明渊糟蹋了而嫌弃她。
她万万不会要的。
她要找就要找一个既能救她脱离顾明渊魔爪又能心疼她体贴她的好夫君!
她这般一想着,好像就开心了,抹抹眼睛里的泪水,想再睡个囫囵觉,可还没闭眼,她又想起一桩事儿,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把雪茗叫到跟前,神神叨叨的,“我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大前儿回府后,我去福寿堂看祖母,当时五嫂给祖母喂完药,我进去祖母就特别急得叫我,把我吓出来了,你还夸我机智呢。”
这个雪茗记得,那会儿确实是沈清烟机智,老太太要是死在沈清烟跟前,便是送到沈宿和沈浔手上的把柄,给她按个残害祖母的名头,她甚至不用活了。
沈清烟抓着她睁大眼睛,小声说,“你不知道,那晚我做噩梦了,梦到祖母七窍流血要我救她,我就吓醒了,醒来祖母就死了。”
雪茗面有错愕,浑身直打哆嗦,“这、这只是噩梦,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吧。”
沈清烟唉声,胡想道,“你说,祖母会不会是被毒死了?”
正说着,却见那穿衣镜留了条缝,顾明渊立在那儿把她的话全偷听完了。
作者有话说:
今晚争取二更早点发,继续努力调整作息!
第九十八章
沈清烟有点不太开心, 他怎么能听她墙角啊,那她要是跟雪茗说漏嘴找别的夫君,不得让他发现了。
看来以后她都不要在次间里跟雪茗说悄悄话了, 她得憋着!憋不住也得憋!
顾明渊没有入内, 合上穿衣镜不再打搅她们。
次间内两人也歇了话茬,沈清烟身上的热还没退完, 闭着眼睡回笼觉去了。
沈清烟病好后鲜少往外跑了, 如果顾明渊不摇那根挂了铃铛的红线,她可以呆在次间内一整日,以前她总是在房里跑来跑去, 最爱缩在顾明渊怀里,跟他腻歪, 跟他害羞。
顾明渊不是迟钝的人, 自然能觉出不对, 但他自从向外透露已回京的讯息, 便要如常上朝上值, 每日里甚少呆在院中, 他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去署衙一般呆在廨房静养。
只要他出了静水居, 沈清烟便能松口气,她不用伺候他, 这时候她也不爱玩碧纱橱里的小物件儿,通常情况,她就爱把自己装财物的小匣子搬出来,金珠银锭一个一个的数一遍, 好像摸到了那些钱, 她就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数钱要干嘛,她关在这次间里,又出不去,顾明渊为着自己的名誉也不可能让外面的人发现她是女人,她只有死或者永远被藏在人后这两条路。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想好好儿的活着,她之前被顾明渊迷昏了头,差点就被他糊弄傻了,她再不能傻了,这些钱她是暂时用不上。
可有钱也能买个心安吧,而且还可以给她和雪茗做嫁妆!
这些珠宝玉石都太重了,她早有主意想把它们都换成银票,以后她跟夫君走了,也能轻松放在身上带走,不用怕被顾明渊抢回去。
顾明渊送她的云头凤纹掩鬓金簪也卖了好,那般贵重的簪子,她留不住的,顾明渊对她只是一时的好,江南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发梦,他能将她藏来藏去,一早就表明?????他不会给她什么名分,腻了就扔很正常,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这一日趁顾明渊不在,沈清烟把小匣子递给雪茗,让她去换银票。
雪茗望着匣子里的簪子,反复问了一遍是不是把簪子也卖了,她很肯定的要卖,雪茗劝了几句也没让她动摇,其实当初顾明渊送她这根簪子,她回京后时常拿出来跟雪茗炫耀。
雪茗知道,这根簪子是顾明渊送她的生辰礼。
她欢喜的不得了。
无论什么原因,也不该卖了这根簪。
于是那根簪就被雪茗收起来,等顾明渊回来便到了顾明渊手里。
沈清烟还自以为不会让顾明渊发现,她收好了雪茗换好的银票,当下一心只盼着她的夫君能快些出现,她就不用再受磨搓了。
那天晚上,她一如往常,等着屋里红绳上的铃铛一响,她进了里间,发现他坐在桌边,侧脸冷峭,她向来不会揣测人的心思,只以为他是为公事烦忧,她走到他跟前,十分温顺的坐到他腿上,头靠到他颈边,等着他来抚摸亲吻自己。
顾明渊手轻掐起她的脸庞,注视着她的眉眼,可能她自己不清楚,她眼里的依恋变了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抵是从她的小宅院回来就变了。
顾明渊抱她到床畔,手撑在她的耳朵旁,眸色如乌墨般沉黑。
沈清烟闭眼等着他亲自己,没等到,她寻思是要自己主动些,反正这种事她也喜欢,她就当是自己也玩了他。
她扬起脸去亲他,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尖,再亲他的唇,她像只猫儿,手脚并用紧紧抱住她,她的身体悬空,在他耳边叫,“表兄……”
很痴黏。
仿佛他是她的天。
顾明渊目光一柔,与她接了个轻轻的吻,在她想要更多时,问道,“我送你的那根簪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