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拉他起来,欣慰的点着头。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那些客人中有不少目光瞥到沈清烟身上,或看戏或感叹或讽刺,谁能料想到,沈宿宠着养大的沈清烟,?????最后没捞到嗣子,竟被二房给捞去了。
沈清烟此时也怔住了,诚然她早知道祖母想要父亲过继沈浔,但她一直也明白,父亲之所以迟迟不愿过继沈浔,只是因为沈浔不是他的儿子,哪怕她再没用再无能懦弱,只要她是父亲的儿子,父亲就不可能弃她去选沈浔。
可现下她好像想错了,究竟哪里错了,她又找不出来,她只知道。
父亲确实弃了她选择了沈浔,她只是庶子,和永康伯府里,其他几房中的庶子庶女没什么区别。
从今往后,只要她离了顾明渊,回到家中,她都只能看父亲和沈浔的脸色讨日子。
他们不会让她好过的。
祖母的丧事办的很快,是父亲和沈浔全权办下去的,全程沈清烟就如同透明般的跟着大家跪拜,她的膝盖都给跪肿了,可沈浔却是春风得意,借着祖母的丧礼,他在家中亲戚中露了脸熟,人人都赞他行事稳重,沈宿得了个好儿子,她这个蠢儿子已经无人会在意了。
第二日的午宴时,顾明渊过府来参席。
沈清烟也没懂,他跟永康伯府非亲非故,跑来参宴是为何,但他过来倒是让她少受了些冷落,好歹他在人前是她的先生,这勉强也算是沾了点关系。
沈宿像是给他面子,有意带她和沈浔两个在酒桌上走了一圈,见识见识人,沈浔喝下酒面色如常,她喝酒却不成,不过是才喝了几杯,她就走路都不稳了,神识也不太清明,心中只惦记着顾明渊,眯着醉眼想回头去看他,结果被沈浔给挡住,她厌烦沈浔,想要让过身子再寻顾明渊。
沈浔忽托住她的胳膊,冲沈宿道,“父亲,弟弟喝醉了,我先送他下去。”
沈清烟嘟哝着说没醉,想甩手挥开他去找顾明渊,她看见顾明渊了,他偏着脸的,一定也能看见她,她想跟他回静水居,不想呆在这里了。
沈宿现在很不耐烦,又怕她在这丧宴上耍酒疯,便挥挥袖子让他带沈清烟走。
沈浔半扶半拽着沈清烟离开,经过顾明渊时,她眼睫濡湿,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看自己一眼,为什么不起身过来把她跟沈浔分开。
可是顾明渊没有回答她,他只是慢慢的饮酒,待她被沈浔带下去后,他才不急不缓的起身,沈宿走近,仍像以往一样赔笑到,“小公爷可是要走?”
顾明渊冷眼睨他,他当即身体一打颤,不敢再说话,顾明渊越过他,径自远远的跟着沈浔,瞧他进了客房。
沈清烟被沈浔带去了客房,放到床上时,已经醉的不清了,还细细的叫着表兄,沈浔凝视着她,半晌笑道,“你知道兼祧子可以娶两房夫人吗?我还可以再娶一房。”
作者有话说:
希望明天能准时六点更,今天稍微好一点点了,晚上二更会努力快点更出来,争取睡个早觉!
对了,兼祧(tiāo)制,俗称一子顶两门。简单来说,兼祧制度是指在两个亲兄弟中,只有一个有一独子,另一兄弟无子,为了防止无子的兄弟绝户,在两家协商自愿的情况下,让有儿子的兄弟的独子同时继承两家的宗祧,两个各为其娶一房妻子,两房妻子所生之儿子各位两家祖父母的嫡孙,分别继承两家的财产,分别延续两家的香火,故称为独子兼祧,俗称一子顶两门。(百度的)
第九十六章
沈清烟酡颜酣醉, 她听见说话声,却听不见说的什么话,她像是被困在昏暗幽深里, 费了老大劲才睁开了一条眼缝, 可眼前像被蒙了一层纱,她只能看到有人蹲在面前, 他的眸光温和, 让她误以为是顾明渊来了,于是她翘起嘴角,露出欢快而讨好的笑,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般红着脸满面娇羞,眼中有破碎水波, 是想要人疼爱她的情状。
沈浔的喉结在动, 视线在她面上发怔, 问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清烟那掐着粉的手指尖颤柔柔的搭到他肩头, 他顿时身体一震, 她抬一点颈,想看清他, 可头太晕了,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觉得他说话声音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低沉冷冽,他应该会搂着她,会摸摸她,会任她撒娇, 她有两天没见他了, 她真的好想他, 她还是不懂,为何他要把她送回永康伯府,她在这里受了两天的冷落,她好心酸的。
但是她记着自己要做妾,她必须要本分,即便她再委屈,她也不能表露,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讨他欢心,她晕着头想要坐到他怀里,可她软软直不起来又栽回床,她醉了,没力气往他怀里爬,于是她细小着嗓声,“要表兄抱我……”
室内短暂的没有声响,她忽听一声极轻极冷的笑,“除了要他抱,你还要什么?”
沈清烟眼眶红红,没有气力再睁开了,垂着眼睫,在眼睑下划过水痕,那纤秀的下颌抵到枕头下,她的脸侧着,只露半边绯,小小声的呢喃,“要……疼我呢。”
沈浔嘴角的笑彻底化成了寒厉,“他怎么疼你的?”
沈清烟蹙起了眉,微张着唇,艳红的舌尖尖抵出口,下意识的伸长颈,任人予取予夺。
所以她是被顾明渊疼了多少次才会这般熟练的做出引诱人的动作,只消想到那种画面,便能生出将顾明渊千刀万剐的杀性。
“他不是去湖广调案,他带着你去了江南,又欺骗所有人偷偷遣回京,那天在桃花台,他也在竹屋里,是不是?”
他想,如果是,顾明渊这官儿就做到头了,顾明渊不会再有机会强占她,她该回家了,他是她哥哥,他也能疼她,他会比顾明渊疼她百倍千倍,她若再执拗,他有万种法子让她幡然悔悟。
他等着她回答,可她迷糊了,一声声的唤着表兄,唤到后面竟然叫起了夫君。
她喊谁夫君。
她喊的自然是顾明渊。
她无名无份的任顾明渊玩弄,倒是乐在其中。
他五指扣住了搭在肩侧的软绵手腕,仅触到这柔嫩雪肌便令人心神恍惚,他想着原来女人是这样的,他活了这十几年,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极有耐心的等着她回答是。
但她仍没有搭理他的话。
沈浔胸口顿生凉意,正想将她提起来,捏她的下颌迫她开口,客房的半边门被踹开,顾明渊站在门口,凉薄笑道,“永康伯新过继的嗣子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弟弟的?”
沈浔松开了手,眼见沈清烟倒回床,他笑一声,朝顾明渊拱手,“小公爷见谅,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弟弟。”
顾明渊抬一只脚入内,分毫没把他看在眼里,俯身到床前将她抱起来准备往外走。
沈浔目视着那挺拔的脊背,他抱着沈清烟异常轻松,没有半点受伤的羸弱病态,在他快要踏出房门时,沈浔道,“他是你的学生。”
顾明渊侧过脸,眼尾乜他,“她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堂弟。”
沈浔阴着脸看他们出去,良久说,“祖母刚过世,他不能走。”
顾明渊脚步都没顿一下,抱着人转去了沈清烟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