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中。
顾明渊刹那晃神, 旋即神情如寒冰, 他又睨向傅音旭, 傅音旭把百褶裙叠好, 让丫鬟退下, 她浅笑道, “表哥是来找清烟弟弟的?我听裁缝说没给清烟弟弟量尺寸,便把他叫来我这里给量了。”
她似乎怕叫顾明渊误会, 又补了一句,“我有几件穿不上的衣裳想送给玉容, 刚巧清烟弟弟跟玉容身量差不多,所以让他帮着试一试,表哥应不至于为这跟我置气?”
沈清烟也担心他会气,毕竟她才答应不跟表姑娘亲近的, 就被他当场逮住, 指不定他有多气呢。
“表兄, 确实如表姑娘所言……”她嗫喏着帮傅音旭说话。
顾明渊瞧着她,“你先出去。”
沈清烟有一点忐忑,他不会说表姑娘吧,诚然她作为男人不应当和表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要怪罪,也应怪她,他怎得对着表姑娘这副凶像,表姑娘这样的贴心温善,要是吓到她就不好了。
她悄悄往傅音旭瞅,傅音旭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便一颗心不上不下的跳着,随后听顾明渊的话到外边儿候着。
沈清烟没等多长时间,顾明渊从屋里出来,下了台阶扫过她,她就自觉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采杏园回静水居去,路上都不曾说一句话,沈清烟偷偷观察他的神态,瞧不出什么,凭她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本来回院子里她就想偷摸着溜回厢房,可被顾明渊叫去了他的卧室。
才刚入内,顾明渊弯身坐在离她近的藤椅上,交握着手指,慢条斯理道,“不是说会听我的话?”
沈清烟掩下睫,小小的磕巴着,“是、是表姑娘好心要给我做衣裳,我没有不听你的话。”
“你想要衣裳,回头会给你买,以后和傅表妹不要有过多来往,”顾明渊道。
沈清烟奥着声,私心里乱想,他不许她跟表姑娘接触,十有八九还是嫌她一个男人会玷污表姑娘的名节。
沈清烟有一丝丝不屑,那他还玩弄她这个男人呢,他怎么不想着玷污她的名节了,自私鬼,只想着自己人,把她当傻子糊弄。
顾明渊朝她伸出手掌,她装作看不见,把手偷偷背到身后,不想给他碰,但顾明渊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长臂一揽把她抱到腿上。
沈清烟没想到他会这般抱起自己,仓促间两手趴到那结实的胸膛上,躲闪着目光想要从他腿上下来,被他搂紧了,她挣不开,定在她脸上的视线太过灼热,她就想着,他肯定这几天看不到她,想坏了,只是想的不是她,想的是八公主。
登时心底涌起的那点想与他亲昵的念头一下湮灭,她偏着脸就是不看他,还一个劲儿的伸手指掰腰上的手,找由头从他腿上下来,“表兄你腿上好硬,我不想坐着了,放我下来。”
顾明渊没有放她下来,只是问她,“真的吗?”
假的,之前她缠人时,惯常往他腿上爬,抱着他的腰能赖着坐到半夜,黏糊糊的要他亲,现在装生疏的样子倒是可怜的很,难叫人放下。
“真的,我不喜欢坐表兄腿上,”她说着假话,嘴角和眼尾下垂,是想哭但不让自己哭的模样。
顾明渊像变戏法儿般变出一块糯底阳绿白玉金佛,“要么?”
沈清烟想要,她虽不认得什么贵重珍宝,但金子也识得,这金佛看着就值钱,她决定暂时放下对他的怨气,看在这金佛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他抱一会儿。
“要。”
顾明渊微翘唇,把金佛给她,她还财迷的摸着金佛,问他,“表兄,这个是不是能换很多银子?”
“不及给你的香粉铺子值钱,”顾明渊温和道。
沈清烟琢磨着她的香粉铺子第一个月只得了两百个铜板,这金佛竟然还没那两百个铜板值钱,指定只是镀了一层金,骗骗她这种门外汉,她有点不想要了,但是顾明渊拿过她的金佛,给她带到颈子上,不准她取下来。
沈清烟闷闷的撇唇,也没见有多高兴,还是想从他腿上下来。
顾明渊注视她一会儿,道,“扫墨与我禀报过了你父亲闯进来的事,我明日会去永康伯府。”
“不用麻烦表兄了,徐世子已经帮我劝说过父亲,父亲没有再找我事儿,”沈清烟道,暗里觉得徐世子可真是个施恩不图回报的善人,不像他,找他帮点忙不仅要变着法儿的求,还要给他玩儿,就是表面上装的菩萨像,实际上坏透了。
顾明渊脸色转沉,“你求他?”
沈清烟心想着,她求谁都成,反正也比求他好,嘴上却道,“表兄那时忙的无暇顾及我,徐世子出于关心,才帮我的。”
顾明渊那弯起的唇变得皮笑肉不笑,松了手任她从腿上离开。
沈清烟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早已清楚他脾性阴晴不定,谁知道哪句话惹到他了,只能等着他说话。
顾明渊道,“你知道他是出于关心,还是别有目的?”
沈清烟不能理解,“表兄,你怎么能这样说徐世子,你们是同窗好友,他的品性你难道还不清楚?”
“我不清楚,”顾明渊说。
沈清烟瞬间懵住,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一时又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顾明渊那长长的眸覰起来,“离他远点。”
离徐世子远点。
离表姑娘也远点。
离谁都远点,只准跟他近,只准关在他身边当赝品。
凭什么啊!
沈清烟在这一刻克制不住气愤和悲伤,瞪着他道,“为什么要离他远点?”
顾明渊眉目阴沉,“没有为什么。”
沈清烟开始皱眉,眼中聚泪,他要她做什么不需要任何理由,她只要照着做就好,他不会给她任何解释。
她是人,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不想做谁的赝品,更不想被他随意摆布。
可她连离开他的能耐都没有,所以她活该被他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