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还是回答了她,“休一日。”
“那我在家中呆一日,后面来静水居陪表兄,”沈清烟自作主张道,她姨娘怀孕了,只能将养着,她不敢打搅她,父亲又严苛,她在家中两日少不得要挨他说,还不如早早回学堂,在静水居多自在。
顾明渊按住手里的公文,淡淡道,“你该回去了。”
沈清烟奥一声,闷闷的望他,也没得来他一眼,只得出了隔房,往前走了小半截路,鬼使神差的,她忽然转过步子,进到顾明渊的卧室,在那金漆雕花衣架上见到了顾明渊的官服,绯红显贵,旁边挂着腰带,上边儿缀着个黑金云纹扇套。
却不是她送的那一个。
沈清烟脑袋嗡的一木,她调头走回了隔房,轻推开门,立在门边问顾明渊,“表兄,我送你的扇套呢?”
顾明渊没抬头,“收起来了。”
沈清烟啊着声,心底找了个借口,顾明渊是舍不得拿出来戴,珍藏起来也很好。
她轻轻合上门,踱步走了,房内顾明渊隔着窗望她,背影清瘦,腰细肩窄体薄,和庆俞走一起,都不及庆俞高,倒是规矩了些,没和庆俞有过多触碰。
沈清烟路上跟庆俞悄悄打听过,顾明渊中秋休沐那日,永安侯世子徐远昭递了请柬来,邀他去会茗居品茶。
那就是有应酬了,怪不得他不说呢。
沈清烟便没顾虑的离开了。
至中秋,沈清烟回了伯爵府。
自上回见柳姨娘,这次再看人,属实瘦了一大圈,柳姨娘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蜡黄,沈清烟杵床前不敢碰她。
“我怀你的时候,头三个月也这么遭罪,你在我肚子里折腾来折腾去,后头就乖了,”柳姨娘不在意的笑道。
沈清烟点点头,忧心忡忡道,“姨娘,不然就不要它了,我一辈子是男人,父亲也发现不到的,父亲要给我议亲,我不愿意他总不能逼我。”
柳姨娘抿嘴笑笑,“傻话。”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是男人姨娘就不用受苦了。
柳姨娘摸她的头,轻声道,“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止住话,又转了话头,叮嘱她,“你如今有小公爷照应,我不担心,只你好生跟着他,他是贵人,你以后的夫君、你自己都得仰仗他,断不可把他得罪了。”
沈清烟便笑道,“姨娘放心,表兄待我很好。”
柳姨娘勉强定心,自枕头下摸出一块玉珏给她,让她收好。
那块玉珏,通身剔透莹润,一看就知道是块好玉,她姨娘不受宠,手头也没什么好物,也就是她有顾明渊做先生后,父亲才来姨娘院子,这才得了块玉珏,就要给她。
姨娘总是最疼她的。
沈清烟将玉珏塞香囊里,寻思着回头让雪生给她打个络子挂腰上,哪儿都带着。
片晌屋门打开,进来个长脸水蛇腰的丫鬟,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药近床前,陪着笑道,“六少爷,您赶紧起身,柳姨娘该喝药了。”
沈清烟瞧着柳姨娘,柳姨娘笑道,“老太太怕我跟前的人伺候不尽心,特地将水珠姑娘拨给了我,你没甚事就回去歇歇,姨娘这里不留你了。”
沈清烟想说祖母对她们不好,这个丫鬟指定也不会真心对她,可是柳姨娘暗示她离开,她只能离开。
——
到底是中秋节,府里设了中秋宴,热闹了一天。
到晚间才歇,那秋月还总在沈清烟面前搔首弄姿,被她数落了一顿赶走。
快歇下时,窗户门被拉开,探进来沈泽的脑袋,“六弟,这就睡了,四哥哥带你出门找乐子去?”
沈清烟叫他话引起了兴致,从床上翘起来道,“四哥哥带我找什么乐子?”
沈泽招呼她出来,说两句奉承话,“也不是什么乐子,只我有几个朋友,都知道咱们府里你最出息,想跟你认识认识,见识一下你的风采。”
沈清烟耳根子软,谁要是夸她两句,她就觉着别人好,沈泽先前害她被顾明渊冷落,但细想想他也是孝顺,没什么错的。
“我不去酒楼的,”自那次在酒楼差点被顾明祯占了便宜后,她就对酒楼发怵。
沈泽笑嘻嘻道,“四哥哥能带你到那种地儿?就是爷儿几?????个找了间闲宅吃吃茶、谈谈心。”
她便不设防的出屋子,探头看来看去,胆小道,“不会被父亲发现吧?”
沈泽拉着她走,“怕什么?这大过节的,大伯还得会客,哪有功夫管你。”
雪生怕她昏头,跟她后面小声说,“少爷,您不是还要小的给您打络子?就别往外跑了。”
沈清烟刚要回头,沈泽将她一拽,“一个破络子哪儿值当憋屋里,爷们儿家可不能磨磨唧唧的。”
雪生看着他们跑,直跺脚,只得追了上去。
——
沈泽带着沈清烟在小巷子内乱窜,一直进了一条名叫双桂巷的小巷子,里边儿没几户人家,直到了一间青砖盖成的屋门前,沈泽敲了敲门,屋门开了点。
沈泽先进,扭头催她,“六弟快进来。”
沈清烟一入内就见院子里坐着顾明祯、刘章等人。
沈泽正对着顾明祯点头哈腰,“您想见我六弟,我带他过来了。”
沈清烟登时惊恐,回身时门已合上。
雪生被搁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