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有名的、大家常去的地方,有什么好奇怪,而且照你这么说,其他团不就也有嫌疑?」
「但各主办单位都说他们筹备初期在网路上徵求地点的时候,有个暱名网友积极推荐那些地方、并说服他们在特定日期举办,虽然文章已经删除,不过透过专业人士追查,还是找到了每一篇发送的位址,你知道在哪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从你工作的幼稚园电脑发出的。」
「所以?这不能证明寄推荐信的就是我吧?也许是别人用我的电脑发的?」
「馥萱,我没说是什么样的推荐方式吧?你怎么知道是寄信而不是留言或传讯息?」
「我……我随便讲的啊!没想到这么准,刚好猜中!」
段馥萱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段承霖对妹妹的辩答笑了笑。
「那么,你带慕慕参加活动的数目也只是刚好和受害者人数相同、场次顺序不过刚好与兇案进程一样、我送你的手鍊刚好在去年暑假损坏、然后手鍊上的花瓣刚好沾上死者的血,是吗?」
段承霖说着,同时看向妹妹的手腕,感受到兄长的目光,段馥萱立即将手藏到身后。
「警方在搜查时找到的不凋花花瓣只有一半,大概是兇手发现沾上死者的血后顺手拔了下来,馥萱,如果不是你,现在就把手鍊拿出来证明上面什么都没有,如何?」
段承霖伸手要求,可段馥萱没有动作,只维持着揹手的姿势、木然地直视前方。
「原来如此……难怪案子会陷入胶着……毕竟所有明面上的线索全聚焦在彭育年身上,有谁会想到兇手就藏在不远的暗处,而且还是一个爱小孩的幼稚园老师……不过……为什么是从第二个受害者开始?案一的死法和其他人一模一样,怎么确定跟她无关?」
听到这里的文判官瞭然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似地,拋出另一个问题,段承霖摇摇头。
「她有不在场证明,记录上的死亡时间她刚好到外地研习,已经向学校确认过。」
「模仿犯案啊……」
文判官瞥向一开始极力狡赖到现在几乎是默认的女子,发现她抿成一直线的唇此刻向上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和着清脆的笑声,问道。
「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真正开始起疑是看到彭育年座谈会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以及上次在道场藉由那条手鍊认出你、而你对那男人言听计从,协助他残酷地对待妮妮,但其实应该要在更早之前就发现不对劲的……」
「喔?」
「馥萱,你还记得慕慕失踪后,对躺在病床上的我说的话吗?」
「记得呀,我说慕慕遇到了杀童案的兇手,所以可能回不来了,有问题吗?」
「对,但你怎么知道慕慕遇到的就是兇手?我託人调阅慕慕失踪案的相关资料,发现警方笔录上并未提及杀童案兇手,而且那日攻击女童的男人落网后已经证实是和女童母亲有纠纷、与杀童案毫无关係,那段时间无论是电视新闻还是报纸,也都只说他是嫌疑犯。」
「所以?」
「所以,你能那么篤定只有两种可能,你参与了犯案、或者就是兇手本人,不过当时我满心都在烦恼慕慕失踪这件事,无心注意和深思,如果我能早点发现的话就能……」
「就能怎样?阻止我?劝我自首?还是託梦找警察来逮捕我?哥,我可是慕慕之外你最爱、也是唯一的家人,你捨得吗?」
深知自家兄长弱点的段馥萱微皱眉、噘起唇、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至极,段承霖果然拿她没輒,张着嘴吐不出接下来的话。
他捨不得,怎么可能捨得?
妹妹过往的好歷歷可数、有目共睹,那绝不是偽装出来的,因此即便她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在他心目中依然是那个善良贴心的孩子,他多希望当作没有这回事……
段承霖被堵得沉默半晌,才囁嚅了一句。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帮你……」
「帮我?噗、你说要帮我?哈哈哈!」
想不到段馥萱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前倾后仰,文判官对眼前女子突来的颠狂挑了挑眉,和武判官暗里交换眼神后,继续同段承霖默默地看着人笑到直不起身、捧着腹部坐下来,接着,当她将脸埋进曲起的腿间,笑声戛然而止,徒馀女子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声若蚊蝇的埋怨。
「可是你那时候在病床上当活死人要怎么帮我?」
「什么?」
段承霖没听清楚、反射性地反问,却见妹妹已抬起头,眼神好温柔好温柔。
「哥,你说对了,去年开始的连环杀童案兇手就是我,让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惨死的就是我。」
段馥萱爬起身、大方承认。
「可是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和我的小幸见面。」
「小幸?」
突然被提起的陌生名字令段承霖不明所以,见他一脸疑惑,段馥萱才像是想起什么,啊了一声。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小幸是我的儿子、你的外甥,同时也是……去年四月四日被发现的那个无名尸。」
「什……!」
突然被丢出来的讯息像一枚震撼弹,炸得段承霖和文武判官目瞪口呆,久久无法言语,他们的反应显然在段馥萱的意料之内,她嫣然一笑,又灌下一杯不明液体,然后继续说。
「小幸他啊,真的好乖好贴心,是一点也不输慕慕的小天使……」
段馥萱把目光放远,娓娓谈起往事,柔和的音色、不疾不缓的语速,犹如讲述着床边故事,将三隻鬼一同带进她的回忆。
三年前,那个一连串悲剧的开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