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小心翼翼扶起琰凤,担忧的问着:“主人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扶我回去吧。”琰凤轻轻说着,颤动着细密的睫毛,垂下眼睛不再看她一眼,恍如一尊白玉雕像般,独属于凤凰柔顺的红发一尘不染,却如同太阳般明亮,勾勒出雕塑般的轮廓。
除了面相上有些不一样,他的声音与炎一模一样,似乎他温柔的余韵还在耳边萦绕,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忍不住软了心肠。
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拦下了即将离开的主仆:“你说是他为了我才受的伤,那他为我做了什么?”
“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知道又能怎样!可不见得会报答我家主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男童眼含讽刺的看着她。
燕绯澜听的愣了一会,忽的冷冷说道:“如果妖王被人喂下仙草爱上一个陌生人,只怕不用妖王动手,你就会替妖王杀了那人。”
男童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家主人厉害着呢,才不会遭此毒手。”
“那我杀了琰,又何错之有。”
琰凤睁开眼睛,那双赤瞳麻木而冷酷,他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让开。”
燕绯澜浑身一震,只得往旁边侧开身体。
但男童此时却愤恨的盯着她,不依不饶的说道:“纵然我家主人有错,也不至于让你痛下杀手!你修医道,心肠比魔道还狠,而我主人却不计前嫌,用心头血医治你的蛟龙毒,若不是我主人用血吊着你的命,你早就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畜牲......”
“闭嘴......咳咳咳。”琰凤猛地的咳嗽起来,拳头抵住嘴,断断续续的说道,“晖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是他救了自己吗?燕绯澜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瑟缩下身体,心砰砰直跳,让她的脸一阵发烫,淡然的视线蓦然凝聚在他的脸上。
燕绯澜看清了他干裂的嘴里咳出的殷红,他高大的身体摇摇欲坠,此时病弱的他完全不像一方霸主。
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后,燕绯澜对刚刚的冷言冷语也有些懊悔,强烈的责任感和愧疚感迫使她慢慢走过去,让他的身体靠在她的怀里,他的身体是热的,温度比她这个人族高上几分。
琰凤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倒也没推开她的善意。
燕绯澜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眼睛:“我看你仆人矮了些,扶不动你,还是我来吧。”
“你说谁矮!我可是食铁兽!是世上最猛的坐骑!只是还没长大罢了”男童不满的看着她。
食铁兽?燕绯澜想了一会,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号,随后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说到底你不就是个熊猫吗,你的气息我些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天蜀城见过。”
她一把捉住男童的衣领,将它提到自个儿跟前,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唤醒了燕绯澜的记忆:“我想起来了,要不是追着你,我也不会遇到你的主人。”
男童扭捏着在他手下挣扎:“放开我,坏女人!你不仅坏!还粗鲁!”
他满怀希望的看向自己的主人,但他的主人只是安静的靠在女修的肩上,根本不想开口帮他一把,果然,这女人就是个祸水!只要女人对主人示好,主人就舍不得放手丢开她,男童只得垂下脑袋,可怜兮兮的说着:“我怕主人在凡人界受了欺负,所以才跟着他,你要打我就打吧,下手轻点,我......我还没有成年。”
燕绯澜手一松,把他放了下去:“谁说要打你了,带我去妖王的宫殿。”
男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连忙引着她往前走,当路上的侍卫看见一个女人搀扶着妖王时,都不由瞪大眼睛,随后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分。
宫殿里还有日日夜夜守着奴仆,无一例外都是男性,这个妖族王宫倒是格外少见到女子。
燕绯澜一跨进宫殿,就有奴仆自行接过琰凤,她只得隔着屏风看见琰凤在数名宫人的安置下,躺在床上。
男童好奇的问道:“你现在怎又傻傻的站在这里,不过去瞧瞧我主人?”
“我......我。”她支支吾吾了几声,道,“我还得回去擦地板呢,况且妖王身边也不缺人。”
这般说着,屏风后的妖王突然咳嗽了几声,但连一声都不肯说话,但男童哪还不知道自己主人的心思,连忙说道:“你是医者,就是来照顾伤患的,嬷嬷那里我去说,主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一说完就马不停蹄的跑出去,燕绯澜绕去了屏风后,苍白虚弱的琰凤躺在床上,努力平复他嘶哑的咳嗽。
一旁的奴正在用帕子温柔的擦拭他的额角,燕绯澜走近了些,奴仆都自动退让开来,鱼贯而出,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我虽如今这个样子不中用,但你想再杀一次泄愤也杀不了了。”他低低说着,不再咳嗽,声音微弱却很清晰。
“别说了,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我不想杀你,也没有理由杀你。”
琰凤闭上眼睛:“可我记仇。”
“既然记仇为何还要救我?”她重复着奴仆手上的工作,轻轻擦拭他的面容,被火红发丝遮挡住的耳垂悄悄的红了。
“对啊,我为何要救你?我也不明白。”他复又睁开眼睛,眼神温温凉凉的落在她身上,半是欢喜,半是怨恨,“你是个女人,是我历劫的一个梦,你那么差劲,梦里的我也不该喜欢你,所以我既救了你,也关着你。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见不得你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