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梆子已经敲过了三更天,除了偶尔有冷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西门外的公主府里万籁俱寂,只有几盏灯笼在夜色中摇晃。
院里有值夜的宫人在廊下来回搓手踱步,他在冷风里冻得直打哆嗦,也没等到轮换自己的另外一人。
心中正暗自骂娘时,一转身,忽见眼前竟多了个带着狼齿面具的黑影——
“嗝——!”
那利齿在月色下反射着森森白光,双眼不似人类,他以为自己见了鬼,想要出声,脖子却被来人捏在了手里,所以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怪响。
“你们府上那个巫人,住在何处。”
宫人听他问话,怕小命交代,哪里敢不答,奈何声带受制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使劲比划,意思是在东方向最后那排院落里。
那黑影见状,沉默着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他浑身战战不似说谎,便将他打晕扔进墙根草丛,利落向东寻去。
……
黑影离开不久,来换班的另一人终于到此,却不见前一个宫人的踪影,还以为那人是因着天冷去别处躲懒,心想公主不在这群奴才也都倦怠了下来,若是被发现了……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
那位南域巫人乃是一个月前来投靠璧华公主,因为能做些惹公主开心的小玩意儿,效用神奇,也算渐渐在府内站稳脚跟。
只见他仿佛不需要睡眠一般,深夜还在房内忙碌,皮肤深褐,头顶只有几根杂白短发,满脸褶皱,目光浑浊,瞧着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巫指,我来取约定的东西。”
先前将宫人打晕的正是狻奴,此时他带着面具,奉韩敬言之命,来此传递消息。
原来女学的韩山长早已背地加入了这个叫‘莲生天’的组织,狻奴是他从小到大一手培养起来的左膀右臂,听他驱使,表面上是养在女院里的杂役,然而暗地里,也会为韩敬言做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答应老朽的事可办到了?”
巫指的声音如锯木般刺耳,带着死人般阴森。
他张开嘴,只能看见一个干瘪的黑色洞窟,其中没有半颗牙齿——
“巫首大人的材料快要耗尽了,只有你们明明最是便利,进献女子时却不够上心……如此下去,那些长生丸怕是难以再提供。”
狻奴闻言握紧手中匕首,欲把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杀了痛快,可骨骼深处传来的疼痛却让他选择继续隐忍。
“大理寺,已发现你们踪迹,”他如实传达韩敬言得到的消息,“巫首大人若是还不停止,会有危险。”
巫指闻言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声沙哑瘆人,好似夜枭——
“你们这帮凡夫俗子,不理解巫首大人的厉害,给大人一些时间,这疆域辽阔的大燕迟早都会变为掌心之物,南疆复国之日,也近在咫尺……哈哈哈哈……”
讲到此处,他没什么波澜的声音终于能够听出些许激动。
笑了半晌,巫指终于伸手,从怀中掏出枚玉色的小瓶,扔给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