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的冬季很长,很冷。
薛瑾站在窗前,突然想起母亲去世那天的雪也是这样大——
黑红的血液染湿雪白,他那时还小,久久的跪在庭院里,即便双膝落下旧疾,也依然没能求得母亲从供奉父亲牌位的佛堂内出来。
“怀璋,你生得最像你父亲,性子也是……”
那个人即使在母亲病重时,也没有放过她。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从宫内回来的母亲满身都是被人蹂躏过的痕迹。
她虽然脸上仍然在笑,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指温暖依然,但薛瑾却看出,母亲已经心存死志。
……求求你……不要……
他从小便懂事,不愿露出再令母亲伤心的样子,所以只能眼含热泪,无声乞求。
“照顾好阿执,”施如玉的目光对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她笑了,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接着最后抬头看了眼灰败的天空,声音轻得仿佛要揉进风里——
“如果可以……”
“不要恨……”
佛堂的大门被从里面关闭,雪停之后,母亲也离开了。
施如玉到死都紧抱着薛汶的牌位,她长发委地,跪在那里,笑得很甜,好像在做什么不舍得醒来的美梦——
少女回到云英未嫁时,心爱的情郎带着自己在郊外尽情纵马、踏青,好不快活。
……
薛瑾和讨厌进宫一样讨厌下雪。
他想,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喜欢,这白色的,对他来说,寓意为绝望的东西。
……
燕征知道自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