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滑稽,生活在那么遥远的地方,竟然反而比生活在亲生父母旁边还要快乐。
“那这个孩子是谁?”说到这里,盛煜野也不由得疑惑起来。他指的地方是摆在沙发旁边茶几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妈妈在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笑得开心又温柔。
这一家的倒霉事也不是什么秘闻,于是原本生活的这个地方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凶宅,没有人接手更没有人来修缮,于是他们很轻易地就走了进去。
这时候雁聘已经走过了两个空房间,甚至找到了更多家庭合照。当然,合照是妈妈、爸爸和儿子,不是亲亲小脸蛋就是在手里抓阄,看上去一派和乐。然而不要说雁聘,连二女儿都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这算什么,老来得子?
光从表情,雁聘就能猜到这个没再多说的青年在想些什么,于是摇摇头解释道:“不可能,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这个妈妈光是子宫穿刺就做了不下十次,不知道是她丈夫弱.精,还是他们两个的染色体注定不那么搭配,一直都生不出来儿子。而且因为堕胎次数太多,她已经不能再怀孩子了。这个儿子不是她生的。”
那是谁生的?
雁聘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个失忆的鬼,和他站在同一个起跑线,更是对这样的事情不知情,但是有一点她还是记得的。
她走到发着霉味的厨房,示意他把拧煤气的小柜子打开,在一袋陈米里哗啦翻了好几遍,最后盛煜野终于拿出来了一个卷边的日记本。
还是带着田字格的那种。
“你知道吧,你们人类不是有种说法嘛。正经人谁会记日记?”难得的,雁聘也有了点想开玩笑的念头。
盛煜野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而雁聘却已经叹息:“你看,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不是人了。”
离开家的时候小也不小,不过就是刚刚懂事,然而大人还把自己当做什么听不懂的孩子的年岁。所以,小孩子听到的秘密反而会比很多大人还要多。
她示意盛煜野翻了一下,果不其然在一片错别字中找到了想要的页数。
“妈妈说她做了检查,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也取不出卵子了,这样的话就不能再生弟弟了。然后爸爸说,也许可以代运?什么叫代运?是代替运输的意思吗?然后妈妈说找代运太贵了,爸爸说不差这么点钱。妈妈说爸爸很帅,就算是不花钱也可以让女人怀孕。爸爸说,你不会吃醋吗?妈妈说,她知道性和爱可以分开,只要能给老雁家生一个大胖小子就行。爸爸夸妈妈真聪明,说自己有了个好老婆。”
这些流水账的大字是一把非常童稚而天真的刀,直直地戳破了很多未能言表的东西。
“看来他们的计划最后还是成真了,”雁聘收回眼睛,终于明白了最后一个困惑很久的问题,“我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午棘盯上了。”
午棘,就是后来逼着她嗑.药、拍视频、上传网络的幕后主使,当然已经被鸡花给剁碎成稀泥了。
盛煜野已经猜得到,动了动嘴唇,心下是一片苦涩。
然而雁聘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宁静,直白道:“是午棘的妈妈啊,午棘的妈妈被骗来给老雁家生孩子,所以这大概是父债女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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