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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热气的动物是混沌拼接的色块,莽撞地搭成不同的形状,山川溪河都是流动的静物,是干净的纯白色。

向小园没有当真,只是以为对方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于是她也笑闹着问:“那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位是什么颜色啊?”

“是没有颜色的。”赵饴纽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慢慢地重复道,“他就只是他而已。”

向小园啧啧感叹了一声:“少女的粉红色滤镜真是要不得,说吧女神,你小时候看过多少部轻小说?”

赵饴纽:“也不多,大概就是二百来部吧。”

要怎么说谎言才不会发现呢?

大概就是十句话中,九句真,一句假。

比如说他有名字这件事,好像就是个伪命题。

自从在团簇的花瓣扑叠下遇到对方之后,赵饴纽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有了新去处,她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跳上慢悠悠的巴士站,窗外是车水马龙的都市到山清水秀的自然景色。

她搓着手里的竹蜻蜓,歪着脑袋问斜倚在树下的他:“难道不会觉得孤独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样长久地孤守在寂静的山林里,哪怕是跳动的松鼠或者林里的小鹿也不能与之对话,就只能晒完太阳转个身晒月亮而已。

太无聊了。

就算是做神,也还是太无聊,赵饴纽哪怕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住。

他的笑容如果用人类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应当是温柔的,“所以你来陪我说话了。”

眉目清淡的青年语调没什么起伏,明明是深秋,赵饴纽却觉得有一股春风拂过。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绯红的脖颈,小声问:“我是赵饴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有名字。”对方轻轻地笑起来,阳光折叠在他淡色的眉宇上,湖光秋色荡漾在眼眸中,曲起的腿因本身的无意识而带着一点潇洒,“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吧。”

孤单地撑起座座生灵的城池,无论是以信仰还是香火为食,还是一个样的寂寥,都只不过是他一个神的孤木难支。

但那也是孤单的神明。

能看到她也被她看到的神明。

于是赵饴纽侧过头来看着对方,低声道:“那就目难枝吧,怎么样?”

“目难枝。”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因着姿态优雅,就好像是饮着琼浆,望过来的目光凉而静,是汩汩流淌的河流。

于是赵饴纽也跟着变得宁静下来,并拢的手中握着的竹蜻蜓飞起来,抵达落日的终点前在草叶上短暂停歇片刻,背包里看不进去的书被阳光熨热,是暖和的草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