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她说的都是实话啊。」赵宇航不以为然。
「哪一句?」
「你说呢?」他挑眉。
「呿—我哪知道。」
懒得搭理他,我逕自走向一旁的石墩,喜孜孜地坐着啃食手中的糖葫芦,虽然我已经刻意噘起嘴了,但还是有些许晶莹剔透的麦芽糖沾上我的唇,被体温一加热,马上融化成黏呼呼的糖浆。
「你不吃吗?」我一边意犹未尽舔着嘴唇,一边拿出镜子检查妆容。
赵宇航在一旁停好了车,歪着头用虎牙刁下竹籤顶端的山楂,咀嚼了几下后表情变得微妙。
「有点太甜。」他只吐出四个字。
「吼—给你吃甜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欸,你都没有用心体会!」
「有必要这么生气?」他苦笑。
「你看,糖葫芦光是它娇艳欲滴的外表就能给人一场视觉饗宴,咬下去的瞬间,口感的层次变化又是对舌尖的一场暴击,吞下肚以后,残留在舌根的淡淡尾韵又让人回味无穷,这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净化身心灵的唯一解药,说它是人类文明的最佳產物都不为过!」我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但赵宇航一脸看白痴的疑惑表情立刻浇熄我的热忱。
「算了,当我没说。」我自讨没趣踢着双脚。
「可能是你的比较好吃吧。」他说。
「嗯?刚才不是买两支一样的口味吗?」
赵宇航笑而不答,却迅速朝我靠近,眼前的世界瞬间消失在他的身后,只感受到了嘴角一抹溼溼热热的触感袭来,从镜中反射我清楚看见,他正用舌尖轻轻舔舐我脸颊上的麦芽糖浆,双脣却有意无意摩娑着我细嫩的皮肤。
当他把目标缓缓移向我的下唇时,我不住浑身一颤,手中的镜子不小心掉落,清脆的响声吓得我往后弹开。
赵宇航馀兴未了地站直身体,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口味确实一样,但你的比较好吃。」
我的内心被他的邪魅一笑扰动得七上八下,只好低头假装找东西,见状,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面纸,向前迈进一步时,我惊魂未定地挪动身体。
「拿着。」他说。
我像小狗一样,听话地接过赵宇航还没吃完的糖葫芦。
他扣住我的下巴,用面纸小心擦拭着我的嘴唇,虽然眼神温柔,嘴里却不忘恐吓我:「小心我再用一次刚才的方法。」
刚才的方法?光天化日之下,可千万别再发生第二次啊!
我抢过他手中的卫生纸,莫名开始结巴:「我……我自己来吧。」
当然绝对不能承认,我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抗拒,但内心其实有点期待。
但重点是现在也不是时候啊啊啊!
「噹—噹—噹—」
我的脚步踩着鐘声的节奏缓慢前进,看着脚下的木栈道被地灯的光染成金黄色,我慢半拍地抬头仰望天空,才发现头顶已经被无垠的灰蓝色所包裹。
万恶的大三期中考就是这么折磨人,必修科目多到一隻手数不完,偏偏有的老师又喜欢选在清早或深夜考试,以至于在大家都纷纷离开校园的时刻,我却逆着人潮方向往教学楼里走。
好吧,我承认现在才傍晚五点多,根本不算深夜,但生理系统明确告诉我,现在已经进入省电状态。
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科考试后,我装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走进教室。
「怎么这么晚?」我一拉开椅子,坐在斜前方的赵宇航立刻转头问。
「又没迟到。」我对他吐舌头。
「最后一科了,加油。」他说。
「谢啦。」
因为巨大的课业压力,我也破天荒地在考前两週就开始闭关,所以可以说是已经和赵宇航失联两週了。
虽然从对话中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但我还是会因为他的某些动作而没来由地感到不安,像是刚才进教室之前,我瞥见他的手指正快速地敲着手机键盘,像是现在明明已经快要打上课鐘了,他却还起身往茶水间的方向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画面,却又不免让我回想起从社游回来时的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用力甩动脑袋,说服自己这只是考试焦虑症作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