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确实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了不得罪任何人,所以委屈了自己,总是寧愿选择所谓的最佳解,而不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像赵宇航说的那句话一样:
「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又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煎熬的实作课终于接近尾声了,但大家的脸上并没有丝毫解脱的轻松感,因为这也意味着可怕的期末考快来临了,也因此最近的实验室总是闹哄哄的,也许是为了宣洩压力,盘旋在耳畔的嘻闹声没有任何一刻稍微消停过。
我和杨修闵站在水槽前洗器材,这小子不知道是在心浮气躁甚么,洗滴定管的时候直接把水龙头转到最大,四散的水柱直接不偏不倚喷向我的眼睛。
「啊—」我被吓得尖叫一声,摀着眼睛远离水槽。
「啊—」听见杨修闵也在我身后惨叫,我还正想问他到底叫屁叫时,他紧接着说道:「完了,刚刚那根滴定管好像是用来装强硷的……」
我还来不及骂出那串数不清字数的国骂,迷糊之中,有人拉着我的手往角落走去。
「快用洗眼器冲。」虽然脚步匆促,但声音听起来从容不迫,好像是梁劭泽。
飞流直下的凉水霸道灌入我的眼睛几秒鐘之后,我听见梁劭泽又对着远方喊:「白痴喔,你洗的那根是装蒸馏水的,桌上那根才是装强硷的。」话一说完,一股力量又把我拉到一旁,碍于两隻眼睛都泛着水光,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觉到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定点,接着就是一条软绵绵的毛巾贴上我的眼窝,轻轻抹几下后,我接过毛巾对他说:「我自己来吧,谢谢。」
好不容易恢復清晰的视力后,一放下毛巾,发现梁劭泽正弯下腰直视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我面前缓缓扑动,我耳根一热,往后退了一步。
「看样子好像没事了?」他面无表情地关心我。
「嗯。」我用毛巾遮住半张脸,愣愣点头。
「那就好。」他迅速直起身,转头离开,貌似不知道自己长了那张脸绝对不能随便做这动作。
回到实验桌后,我用毛巾抽了一下杨修闵的后脑勺。
「要不是老师按照号码分组,我才不想跟你一组!」我眼神兇狠。
他难得不敢回嘴,只是馀悸犹存地睨我一下,确定我没事后又继续认命写实验报告。
我蹲下身鑽进器材柜搬出所有仪器,手上瞬间沾满了灰尘和铁锈,调皮的袖子又好死不死在这时滑了下来,为了不弄脏衣服,我走向在一旁打酱油的杨修闵,但还不等我开口,那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脸就提醒着我刚才的惊魂,于是我果断略过他,走向站在另一边的梁劭泽。
「欸梁劭泽,帮我拉一下袖子。」我用手肘碰他的腰。
不料他漫不经心喔了一声后,居然一点也没有迟疑地把我的袖子往下拉!
「欸!我是叫你往上拉啦!」手上的脏污差点沾到外套的袖口,我崩溃大喊。
「蛤?你又没讲清楚。」他一副理所当然。
「如果是要往下拉我就自己拉就好啦!干嘛还找你!」我朝他翻白眼,快被这位大直男气死,一转身,遇到刚进实验室准备交班的赵宇航。
「帮我拉一下袖子。」我不死心伸手拦住赵宇航,想证明不是每个男的都会理解成往下拉。
只见赵宇航不负我期许地把袖子往上拉,眼看胜利在望,我唤了梁劭泽过来围观,这时,外套袖口却不争气地被里面毛衣袖口卡住,挤在手肘迟迟动不了。
「你的手臂太壮了。」赵宇航微微蹙眉,语气戏謔。
「哪有!我那是因为穿了很多件!」我快要气死。
他微微使劲,这才成功拉起我的袖子,离开前还不忘送我一个讨揍的微笑:「不客气。」
我忍住想打他的衝动,眼角馀光却发现梁劭泽也扬起嘴角偷偷笑我,只好吞下所有怒火,乖乖闭嘴。
我抬起桌上的桶子,准备走向地下室盛蒸馏水,梁劭泽见状,走过来貌似要拿回我手中的桶子。
「不用了,我自己搬得动,毕竟我的手臂那么壮。」希望他看的出来我在赌气。
梁劭泽笑得无奈,我用鼻子指向手抖到不可理喻的杨修闵:「你去帮他吧,他好像很需要帮忙。」接着独自走向系馆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