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乘看见他，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撑在眉角的手指轻揉了两下，十分疲惫的模样。

顺着离小王爷偏向一侧的目光看过去，鹿之鸣这才看见矮床上的霍欢迟。视线望过去，先是一整条皓白的手臂，撑在少女眉前，五指遮着双眼，似乎室内的光线让她十分难受似的。

慕乘脸色一下有点难看，压着声音：“把衣服穿上。”

鹿之鸣十分识趣，转过身去低着脑袋，盯盯自己鼻尖，再盯盯手中的药箱。

身后传来的女声就显然没他这么有眼色了，小姑娘娇声娇气，却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满：“我不要看大夫。”

“穿上。”

慕乘声音里的冷意几乎要压不住。男人从案台后撑起身来，脚步声传到了床边。

“我不。”霍欢迟耍起脾气也丝毫不逊色，“你说脱我就要脱，说穿我就要穿？……欸，别碰我，你放开！”

鹿之鸣忍着不敢回头，心中十分感叹，这位霍姑娘可真有本事，把小王爷气成这样，还能亲自动手给她穿衣服。

慕乘给人穿衣的手法不怎么样，饶是霍欢迟根本没几分力气抵抗，那衣服还只是像块围布一样被系紧在她领口，遮倒是遮得很严实。

霍欢迟扭不过，被慕乘抓着，不得不伸了手腕。

鹿之鸣切过脉，刚准备从药箱里拿几味药，袖手在一旁的男人忽然再度开口：“方子写得苦一些。”

霍欢迟眉梢飞挑，听了这话气鼓鼓的抬眼看向慕乘。

男人倒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好整以暇的拨了拨床头垂下的流苏：“不吃点苦的，不知道长记性。”

鹿之鸣扫了扫二人的表情，对霍姑娘为什么这么抗拒看诊有了答案。

他心中颇有点同情起她来，顶着离小王爷较劲，这会儿报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