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麒同一时间制止了他的动作,但还是有一小块皮肤露了出来。
“谢哥。”他慢吞吞地吐字,仿佛耗费了一个世纪之久,“你和我实话实说,是不是你,你弟他……”
谢麒抬头,看宋肖:“没有。”
“行啊,那咱俩现在就掉头回去,我特想弄清楚你一个人闲的没事跑出几十公里到底干嘛来了。”宋肖声音都高了一个度,极力控制住脾气。
谢麒握住他的胳膊,使了四成力气。
“我就问你,是不是他?”宋肖眼里阴沉沉的。
谢麒松了手,半晌,低声道:“别回去了。”
“他这些天一直把你关在那?”宋肖几乎一下就猜到了。
谢麒撇开目光,没否认。
“你找钥匙逃出来的?”
“…不是。”
他用一次主动换了他的恻隐,肯放了他,已经是谢磷最大的退让。
宋肖急红了眼:“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哪有正常人这么对自己亲——”话音戛然而止,他一手握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曾经一切都瞬间有了解释。
亏他当初还不断找理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妈的,狗屁学霸好学生,干的都不是人事!
空气凝滞了几秒。
谢麒出声道:“你就当不知道。”
宋肖倏尔看向他:“什么意思?青天白日看见你浑身吻痕你要我装眼瞎?”
他没立刻回去揍那牲口一顿都是好事。
谢麒迟迟未开口:“拜托了。”
“你护着他?”宋肖气笑了,“我该夸你真是个好哥哥对吗?”
谢麒脊背僵直:“别闹大了。”
宋肖一点也不能理解:“他都这么对你了,你知不知道囚禁人是犯法的?”
“我说了别闹大了。”
“随便你。”宋肖深吸一口气,重新起了发动机。
很快到了宾馆外的免费停车位。
“初一开张的少,找了一个先凑合着。”
“嗯。”
“你就打算住这了?”宋肖问。
“暂时住两天,现在回家…不太方便。”那些痕迹被家人看到,难免会问。
“那他呢?”那个变态不是人的小畜生,“他知道你住哪吗?”
“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而且我没打算告诉他,过两天再说。”
他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宋肖惯会捕捉重点:“你们睡了?”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谢麒张了张嘴,许久无言。
“是你之前在体育馆问我那次吗?还是更早?他强迫你的?”
“不是他强迫我。”
宋肖额心一跳:“所以是你……”他说不下去了。
谢麒垂眼,没有反驳,默认他接下来的话。
宋肖觉得现在更需要冷静的人是他,迄今为止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你对他…什么想法?”
谢麒实话道:“我不清楚。”
宋肖愣了愣:“什么叫不清楚?”
谢麒答不出了。
宋肖缓了半天:“作为兄弟,我肯定支持你做的决定。但前提是,摆在明面上的,你们就…”总之他也表达不清,不用思考这其中的阻碍也可想而知,“要不然你看看别人也行,你避着点谢磷,他没准就是分不清依赖和情爱而已。”
“你说的我最初都想过。”中间停顿很久,“但我不忍心,看到他,就不忍心了。”他觉得自己也快病入膏肓了。
到底是不忍心还是——
宋肖叹了一声,最终把那些话掖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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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中午,谢麒回家时家里没人,听保姆说谢家夫妇出去和人吃饭了,他回房间换了身衣裳,没多久,听到了说话声。谢家夫妇吃完没多留,到家才听说儿子回来了,谢女士马不停蹄就赶了上来。
谢麒给她开了门。
“就你自己?”谢女士问他,“不是说谢磷你俩和同学过年吗,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还没回家吗…”
他声音很小,被谢女士忽略了:“都多大了,过两年娶媳妇了。”
“一个两个过年都不回家,还没小时候听话。”
他跟谢女士说:“妈,我饿了,想吃煮面。”
谢女士问他是不是在外面都没怎么吃饭,感觉好像瘦了点。
“吃了。”他拿手机关了房门,和谢女士一起下楼。
谢常平正坐在沙发上通电话,朝他们这边看了眼。
步子滞了一拍。
“别搭理你爸。”谢女士拽了拽儿子,“他就那德行,脾气不好。”说完又嚷谢常平,“打你的电话,看什么看?!”
谢麒压低声音:“行了妈。”
谢女士还是很听儿子话的:“你去坐一会,除了面还想吃什么?”
谢麒说:“没了。”
谢女士觉得光吃面条不够,还给他另炒个菜。
谢麒不好拂了她意,吃了一小部分,谢女士收拾碗筷的功夫,谢常平把他单独叫走。
“这些天去了哪?”
谢麒低头,面色不变:“去了同学家。”
“以为你们哥俩骗得了我?”谢常平眸光不凌厉,却不怒自威,“同学,你倒是跟我说说哪个同学,我怎么不知道?”
谢麒不再吭声,像是早就知晓这个结果。
“有事瞒着家里?”过了会,谢常平语态平和些许。
谢麒睫毛颤了下,依旧没说话。
“我不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果是你们同年龄段之间的小打小闹都没关系。”谢常平也不打算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你妈妈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别总让她乱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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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前下了场大雪,日子往后延迟到了正月十六。
屋内所有的帘子都没拉,哪怕是白日,仍昏沉得瘆人。
谢麒偏了头,看向床上坐着的人:“怎么不回家?”
“不想。”
“为什么不想。”
喉咙因为缺水有些发干,他说得很慢:“哥,我后悔放你走了。”
那天早晨他一离开,他就醒了。看着他下楼,进了一辆白车,再离他越来越远,满足过后是更大的空缺,亲眼看着他走,就像放他一步步远离自己的世界。
突然就不想走了,因为这里残存的回忆太多,怕一旦走了,就什么都散了。
谢磷说:“你为什么回来了?你不怕我再把你关起来吗?”
谢麒确切:“你不会。”
“那可不一定。”他笑了下,“你清楚我的心思,遇到你,我没准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也觉得自己变态?”
他身子僵了下,旋即恢复。
“等开学了,我会到医院按时检查。”然后咬了咬唇,脸部轮廓埋在阴影里,“哥,别嫌弃我。”
“我说过嫌弃你吗?”谢麒轻轻地笑了。
于是他抬起了头,神色怔怔。
“谢磷。”谢麒突然问,“你懂什么叫爱吗?”
他看着他,轻轻地回问:“哥,那你懂吗?”
“我……”迟疑许久。
“我懂。”他终于忍不住靠近,唇吻上去,眼睛潮湿了,“我没骗你,不是对亲人的喜欢。”
如若那样,便不会生出歹念。
短暂地后退,声音暗哑:“哥,我们试一试行吗?如果你以后爱上了别人,我不会阻拦。”
心脏被浸泡在泪水里,难受得不是滋味。
谢麒抬手,用指腹擦了擦:“别哭。谢磷,你给我时间,让我想想,我可能,暂时接受不了太大的转变。而且,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他瞳孔微红,染了星星点点的雀跃,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听错了。
谢麒默了片刻,勾住他的小指:“你不是喜欢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