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常的语气,根本没发现这句话有多暧昧。
徐清羽低低地垂着头:“哦…其实不只有这件事,还有杜姨,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以为……总之,还是要感谢你的。”
“不用。”这些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谢麒不觉得有什么。他问她,“你吃什么,我去拿。”
“我和你一起。”徐清羽起身跟上去。
谢麒找到托盘,把其中一个给她:“这顿饭我请你。”
“这怎么行,原本就是我约你,怎么能让你出钱?”
停在蔬菜区,谢麒用夹子夹了一些宽粉:“没什么,就当我给你过生日了。”他说,“喝饮料吗?”
“可以。”
谢麒扫了眼饮料机:“这都是气泡水。”
“我不挑的。”只是很少喝而已。
谢麒把装满的托盘放回桌子上,去消毒柜拿了两个杯子接饮料。
“谢谢。”徐清羽有些腼腆地接过。
谢麒支起筷子,把手边的菜推到中间:“你的腿好些了吗?”
“前几天就好了,不过腿受伤的确遭罪,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谢麒说:“以后注意点。”
徐清羽抿了抿唇角,轻声说:“嗯,我知道。我想过些天再去一趟半夏,上次都没跟杜姨说上话。”
“到时候我陪你。”
“我能找到,总不能让你次次陪我吧。”
谢麒往碗里加了点麻酱,搅拌,沉默了很久:“怎么样都行。”
徐清羽笑了笑,拄着脸看向窗外,语言轻松:“今年的雪可真早啊,我以为要到十二月。”
街道来往的行人都裹上了厚重的棉服,雪地里,是深深浅浅的脚印和车痕。
还有将近三个月就要过年了。
一恍眼,过得可真快。
“谢麒。”她转过头,突然问,“你说我哥如果现在还活着,他会在做什么?”
谢麒没思考:“挣钱。”
“他这么肤浅啊……”
“不然呢。”
“幸亏他听不见。”徐清羽失笑,声音缓了一些,“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哥这个人,好像一直很肤浅。”
她在五岁的时候被杜方明收养,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孤儿院。
院长总是表面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暗地里却是个衣冠禽兽,孤儿院一共二十三个孩子,其中一多半都挨过他的毒打。
那一天,她不小心把院长的瓷杯打碎了。到傍晚,院长让别的孩子叫她去库房拿东西。
她很清楚自己去了会经历什么,每一天的这个时候,她都能听到从库房里传出的哭泣和打骂声。所以她走到了库房门口,在对上院长如鹰一般尖锐的视线后,便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往前走,她会死的。
她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当着院长的面,转身跑出了孤儿院。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出这个鬼地方。
一路摔倒很多次,膝盖被磕烂了,血渗透了衣服,她连疼都顾不上,也忘记了哭,她沿着道路,也不晓得方向,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跑了许久,耳边终于再也听不见院长的吼叫。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眼中怔怔。
就这样,她成了整个孤儿院里,唯一一个幸运的孩子。
逃出那里以后,有段时间她过得很煎熬,因为年纪小,差点被人贩/子抓走。
她是在垃圾桶旁边被杜方明捡回去的。
“你叫什么?”
“徐清羽。”
“多大了?”
“五岁。”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于是,她有了家,还有了一个长她一岁的哥哥,叫江祈。
杜方明离过一次婚,但无儿无女,江祈是她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因为生活困难,就把家里其中一个孩子送了人。
她很粘着自己这个哥哥,江祈也对她很好,几乎是把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
最开始她跟着江祈一块上学,但初一那年,杜方明在店里突然昏迷,送到医院后被检查出了糖尿病,也是在那年,家里的经济状况急剧下降。
后来,江祈主动退学了。他进了社会,一人打三份工,才勉强能支撑起家里的开销。
有段日子,她很少看见江祈的影子。她去他打工的地方找过他,但得到的消息是,他辞职了。
噩耗是一个月后得到的,那天,她见到了谢麒。他带给她一张银行卡,说是她哥留给她的。
他只跟她说,江祈出了意外。
可意外是什么,车祸,生病,还是……
他并没有给她准确的答复。
她哭了整整一夜。
老天一点也不公平,凭什么要无故夺走她的家人,凭什么良善之人要遭受苦难。
江祈出意外的三天后,杜方明从医院失踪,下落不明。
后来,她的亲生父母找到她,她转去了外地读书,再也没有回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