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让人望而却步的环境,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里屋没人,尚算清静,只有校医一个正磕着瓜子追剧。
谢麒在旁边站了起码有十多分钟,校医这才注意到他,嘴里啊了声,把瓜子皮吐了:“怎么站着都不吭声呀,吓我一跳。”
事实上,谢麒说了不下三次。
校医拍拍屁股起来,问他:“哪不舒服?”
谢麒:“有消毒棉签吗?”
校医让他等下,蹲着翻箱倒柜一阵找:“同学,那个没了,普通棉签行不行?我给你再拿瓶碘伏。”
谢麒说行,校医这回很快就找全了:“总共十二。”
付了钱,他坐在旁边医用床上给自己涂药。
这时候,墙那边突然乒乓一阵响,紧接着就是教导主任的大嗓门:“可算是让我抓着了,一天天不干正经事,告诉你们,哎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教导主任是各年级公认的鹰眼,专抓早恋的小情侣。
有两个学生想跑,结果外边有人堵着,又把人给堵回来了。
谢麒刚把裤腿放下,教导主任身边的狗腿就跑进来喊:“主任,还有一个在这躲着呢!”
谢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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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三千检讨书的那一刻,谢麒心情糟糕到一个极点。
在他解释一遍教导主任投出质疑的眼神后,他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多说多错,原本还叫唤着喊冤的那个学生也为保命选择闭嘴。
教导主任举着检讨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肯放他们离开。
今天周六,下午不上课,谢麒出去的时候,学校里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
摸出手机,消息通知栏里一茬宋肖发来的微信。
“谢哥,你哪去了,我咋没看见你人影?”
“人呢?看着你倒是回我啊。”
“谢哥谢哥谢哥……”
谢麒低头打了个问号。
那边马不停蹄地回:“你再不说话我都以为你被人拐卖了。”
谢麒:“放心,没死。”
他关了手机,到附近找了个网吧待着,看时间差不多,就近拦了辆车。
他习惯性坐后排,一路,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不下十次。
谢麒被看得浑身发毛,最后实在受不了,才出声问一句:“有事吗?”
因为烦,语气算不得多好。
司机师傅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操着外地口音说:“我就是看你跟我家姑娘应该一般大。”
谢麒说哦。
司机师傅又看了看他,说:“我家姑娘十九,刚上大一……”巴拉巴拉,重点来了,“小伙子搞对象了没?”
谢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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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半天了,怎么这么慢…”宋肖还没进去,坐在外边石墩上,没忍住抱怨。
谢麒把手里的表盒抛过去:“给你买礼物。”
“卧靠——”宋肖盯着盒上印的图案眼就直了,一道都扒拉那盒上下左右地看。
他各路狐朋狗友不少,包厢也定了个大的,正主没来,一帮人照样喝酒唱歌不耽误,宋肖进屋就骂他们不讲义气,倒也没生气,又转身去前台搬了箱啤酒,回来招呼着继续喝。
他这人心不是一般的大。居然把自己好几个前女友都叫来了,估计再加一个添俩骰子就能凑桌麻将,没见面掐架都是万幸。
谢麒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宋肖嫌灯光不够劲爆,又拿遥控器调了两下,眼前光影骤暗,跳跃迷离,晃得人影都出现了虚幻。
谢麒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斜对侧。
看着少年略显青涩的面孔,他的记忆突然开始错乱。
曾经的过往与现实在脑海中逐渐交迭重合。
优秀,乖觉,耀眼。
如果没有那晚,或许谢麒始终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想起今天,他看他的眼神,说的话,都留在他抓他手腕的那一刻,烙得他灵魂生疼。
懊悔如潮,顷刻便能把人淹死。
这么大,他应该比他更要明白,放任这种感情不管不顾,才是原罪。
谢麒烦躁地发现,自己现在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狗屁心有灵犀,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