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谢磷走了两步又停下,笑着与他对视,“吃饭了还不见你回家,妈说让我出来找找你。”
他收紧了手,早已心乱如麻。
自从经历那件事后,无论在家还是学校,他对谢磷一直能避则避。没有吵架的冷战最为可怕,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用一个正常的心态去和谢磷相处。
躲避并不是目的,只为了给自己腾出一个足够的思考空间。
对方不经意往他身后一瞥,谢麒避开他的目光:“和同学有点事,没看时间。”
谢磷接着说:“爸也回来了,今天他过生日。”
谢麒说:“哦。”
“哥。”他走近一步,微弯的杏眼配上梨涡,衬得整个人温软无害,“你都快一周没和我说话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少年嗓音清润,语气一软,谢麒的心也跟着软了。
辅一回想,他甚至从未细问就将罪责扣到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头上,良心在谴责,备受煎熬。
至于么。答案必然是,否定。
他看清他,八分相似的脸,只是眉眼比他生得要精致几分,鼻梁多了颗小痣,恍惚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在照一面镜子。
说到底他们曾在同一个胚胎中孕育交缠,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亦是这世间近到不能再近的亲人,再疏远又能真正疏远多少呢。
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最终缓缓趋于平稳。他说了谎:“我最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
他看着谢磷笑了下,“别多想。”
两人打车回了家。饭菜已经凉了,谢女士又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遍,她今晚很高兴,倒没计较谢麒晚归这件事,一人满了杯啤酒,抓着老公儿子胳膊要他们陪自己喝。
“妈呢?”谢麒收拾完碗,问台阶上的谢磷。
谢磷指着楼上房间:“刚被爸抬回屋了。”
谢麒皱眉:“她什么时候这么能喝酒了?”
原来一杯倒,现在能一个人干半瓶白酒。
谢磷摇头,想到什么,猜测:“可能被舅妈带坏了。”
两人去年过年就在酒桌相约要练酒量,这几个月不知怎么联系上,聊来聊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好姐妹除了逛街购物,再就是酒吧聊骚。
谢麒问:“爸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谢磷模棱两可地说,“就算知道了能怎么样,他又管不了妈。”
谢常平常年在外经商,锻炼了一身眼光与胆识,却还有个改不掉的缺点,怕老婆。但他也拥有所有男人为数不多的优点,深情专一。
他当初花一只公鸡娶来的老婆,后半辈,他给了她享不尽的富贵荣宠。
楼上一阵叮当响,谢女士撕心裂肺地哭着控诉,夹杂着男人的告饶声,谢女士又在耍酒疯了。
谢麒走近时听到一句:“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就剩我自己在家拉扯两个孩子,你知道别人看了都说我们什么吗,说我们就是孤儿寡母!”
谢常平替夫人揉肩,赶忙应是:“谁说你我肯定饶不了他。”
谢女士一脚踢他膝盖上:“你他妈除了这点本事还会干啥?”
“……”
谢麒听得耳朵生疼,正准备回房间,看到谢磷端着托盘上楼。
“这什么,醒酒汤?”黑乎乎一碗,姜味熏得人脑袋疼。
谢磷点头,手中托盘不着痕迹地移远:“爸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给妈端碗醒酒汤喝。”
他又喊声哥,谢麒看过来,他把另一只玻璃杯给谢麒:“你晚上没怎么吃饭,我顺便给你冲了袋奶粉。”
谢麒怔了怔,伸手接过:“谢谢。”
谢磷失笑:“你是我哥,怎么还跟我客气。”
谢麒:“……”
气氛有些尴尬。
谢麒说:“你快点去吧,晚了爸该说你了。”
谢磷说:“好。”
只是眼睛还在看他。
谢麒被看的不自在:“脸上有脏东西?”
谢磷笑了,说没。
他说:“我就是觉得,我现在好像比你要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