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仅是用一种悲凉脆弱的目光看着你。
这当然不会令你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相反,只会让你更加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受这般重的伤也要替那人保守秘密?
撬不开他严丝合缝的嘴,你只能从他的身体追本溯源。
无数次水乳交融,你知道他腰侧有块鲜红如血的图案,形状像朵盛放的海棠花。
你曾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胎记。
现在你不相信了。
狡猾的狐狸满嘴都是谎话。
你坚定地认为那是幕后主使在他身上刻下的标志。翻遍了各个家族的纹章,却没有找到一样的。
于是你又因别人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永久的、不可磨灭的印记而恼怒。
那是你的所有物。
你想了个办法,将那处覆盖。重新打上独属你一人的标记。
他只能是你的所有物,无论何时。
那天的你温柔地将他搂在怀里,于烛火中熨烫手中银针。沾了殷红的朱砂,一笔一画,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缓缓勾勒。
耐心缱绻。
青年的身躯本就较一般男子纤细瘦弱,又经历了你的严刑拷打。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你却并不顾忌,挑挑拣拣地,将针头扎进他还算完整的肌肤。
每一针刺下,都有血珠沁出。到了最后,甚至分不清那是满身的朱砂还是满身的鲜血。
他痛得颤抖呜咽,你却只当自己是个专注的绣娘。着了魔似的,只为完成血腥的创作。
你执着地刺下了最后一笔,而他因剧烈的痛苦而昏厥。
用洁白柔软的狐毛抹去他一身脏污,显出诡谲妖异的图腾。
——那是一条猩红狰狞的魔龙。尾鳞在大腿内侧盘踞,一路蜿蜒向上,最后停留于小腹。
用尖利的獠牙刺穿了那多即将凋零的血色海棠。
魔龙并不恢宏大气,只有无限的惊悚怪异。
你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失去的对他欲望的死灰复燃。
这次没有往日的旖旎温存,有的只是你单方面的掠夺侵犯。
你不再把他当成曾经亲密无间的狐狸竹马,而是一个肮脏下贱的泄欲工具。
你厌恶他在你身下承欢时,复杂凄凉的眼神。
于是每次做爱,你都会蒙上他的双眼。
日复一日,他依旧什么也不肯说。
他的身体愈发衰败,花期渐尽。
直到一个冬日,一个如你们初遇那天一样的冬日。
他死了。
死在你的怀里,死在无人问津的幻梦里。
临死前,他也没有供出背后之人。
他只是虚弱地对你道,给予你虔诚的祝福。
“惟愿吾皇,大业一统,万寿无疆。”
他是孤注一掷的信徒。
你始终听不懂他说这话地用意。
正如你始终看不懂他眼中难以诉之于口的情绪一样。
你的狐狸,皮毛灰败,死在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