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离鹤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其实以他的修为,已经无需依靠睡眠来恢复精力了。
况且,他一旦做梦,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梦。
所以从前的宫离鹤几乎不会睡觉。就算闭上眼,也只是假寐。一有风吹草动便能迅速惊醒作出反应。
说起来,他早已不记得上一个做过的梦是什么样的了。
但似乎,与龙幼婳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宫离鹤入睡的频率变高了许多。
这次的梦境,也格外清晰。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千年前的那一日。
幼小的宫离鹤蜷缩在肮脏的牢笼里,或许那时候他还不叫“宫离鹤”这个名字。
那牢笼狭小阴暗,令他宛若一只被塞进捕鼠笼的幼猫。
外面那些,哭泣的,尖叫的,向他伸出手的人。
是谁呢?
红,刺目的猩红。侵占了他湛蓝的双眼。
笼中瘦弱的孩子睁着两丸麻木的瞳仁,盯着一片酒池肉林。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好不热闹。
可为何,他的四肢百骸都漫上剧痛?
锋利的刀具沿着肌理,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滚烫的火焰炙烤着身躯,烫熟被剜下的肉片。
好痛。
一对对蓝瞳被针尖刺穿,一根根舌头被铁钳拔出。
为什么?
好痛。
沸腾的热油灌入他的喉咙。宫离鹤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这么痛呢?
他的身体毫发无损,可精神却像是在十八层地狱走了千百遭。
躯壳依旧,灵魂却碎成了一团辨不清是何物的肉泥。
无数或淫靡,或残忍,或血腥的画面在他脑子如走马灯一般闪过。织成一卷绮丽怪异的红。
他听到笼外的人向他呼喊求救。看到他们举起伤痕累累的手臂,朝他抓来。
无边的泪与恨顺着他们模糊的言语传入他稚嫩的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