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离鹤犹豫再叁,还是一点点凑进了浑身颤抖的龙幼婳。他从发间取下一枚隐藏的刀片,方才龙幼婳要给他洗头的时候,头上的那几枚刀片都被他藏到了掌心里。洗完之后,宫离鹤又借着绒布的遮挡,全部放了回去。这种藏刀片的方法,他不知是何时学会的,总之是派上了用场。
宫离鹤用刀片在右手食指上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随后将冒着血珠的指尖抵到龙幼婳发白的唇上。龙幼婳此时痛得有些喘不过气,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张,因此宫离鹤轻易就将鲜血挤进了她的嘴里。
口中突然尝到腥甜,龙幼婳下意识闭上了嘴,可血液却已然从口腔滚入喉管。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这是……宫离鹤的血。
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血契的力量会对他们二人产生冥冥之中的牵引。龙幼婳会对宫离鹤的血液上瘾也有血契的因素存在,对方鲜血的治疗作用也会对她更为有效。
宫族与人签订了血契,就相当于把血肉、灵魂,所拥有的一切和全部的个体都奉献给那个人。
那是如踩在刀尖上,在清晨化为泡沫的小美人鱼一般可怜可笑的深情。
而宫族人实际上并没有那般纯洁无瑕、至纯至善的魂灵,他们的黑暗面诞生于日复一日的苦痛折磨。
后来的宫离鹤学会了如何利用这份深情,来捆绑他的支配者。
以血液、以毒品、以无端沉溺至死方休的爱,掠夺占有。
……
当意识到自己咬住了宫离鹤的指尖,龙幼婳并没有立刻吐出去。因为当下一刻,她体内的疼痛就减轻了许多。同时一股想要靠近对方的渴望在内心升腾。龙幼婳遵从着本能的指引,扯过宫离鹤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环住他。
比起拥抱,这更像一条力竭的蟒蛇实施的最后绞杀。拼死一搏也要求生的强烈意志。
宫离鹤下意识地挣扎,便听龙幼婳沙哑道:“别动。”
她抱着他,紧紧攥着,宛若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抱住了浮木。她细软的发丝蹭在他的颈窝,弯曲成卷儿,汲取那一点舒缓的气息,压制在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痛意。
两具瘦骨嶙峋的小小身躯紧挨在一起,似冰天雪地中相互取暖的幼兽。
能拯救他们的,唯有彼此。
……
第二日,龙幼婳睁开眼,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状态——变化不大,依旧胸闷气短。用蛊虫为人续命的事可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龙桦衰竭的器官太多,蛊虫需要一点点打补丁,才能令身体机能略低于正常人,做不到完全恢复,当然也可能出现别的并发症。
同时,这也意味着昨晚那样的痛苦龙幼婳还要再经历许多次。
身旁的宫离鹤也许还在睡,龙幼婳仰面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半晌,听到外殿有宫女通报到了上朝时间。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后让几个宫女进来替她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