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被狂风猛地一扇, 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正在门边聊天的几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今天这风也太大了吧。”
同事拿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 嘀咕:“我记得出门前还是三级风力啊。”
她翻了一下, 有点意外地发现风力已经变成了六级大风,难怪门都都被吹飞了。
看来今天还是不骑单车回家了, 风那么大, 还是坐地铁吧。
这时,另一人错愕地看着窗外。
“这是下雨了吗?”
...下雨?
天气预报完全没有说这件事啊, 怎么越来越不准了?
她看向窗外, 雨珠像是水帘一般,因为大风, 拍打在玻璃窗户的声音像是礁石被海水不断拍打, 不过短短几秒, 雨就越下越大,乌云逐渐笼罩住整座城市,直至暗无天日。
这天气,真是奇怪。
“数据做好没?怎么都聚在一起聊天了?”
上司陡然进门,原本围在一起的打工人轰然散去, 各回各位。
在城市中忙碌的人们无须顾及房屋外的恶劣天气,而远在几十万公里外的陡峭悬崖, 却是风云骤变。
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
但风力瞬间变了,林之言感受到风阻强劲到头皮发麻的地步。
一秒。
地面变得更近了。
50m/s的坠空速度根本无法多去思考其他东西。
就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原本就200米的高度瞬间就减少了四分之一。
内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烂。
她清醒而克制地往身后探去。
两秒。
100米, 不过三十楼的距离。
多新奇, 这的确像是从普通的高楼跳下去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那些选择从高楼跳下自杀的人们, 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强风肆虐, 扣环乱飞。
林之言直接抓住了扣环,属于金属的冰冷迅速从指尖蔓延,她没有一丝犹豫,迅速往外拉。
三秒。
主伞像是爆米花一样猛然炸开,将林之言整个人拖曳而上。
林之言抓着两边控制方向的把手,她瞄准原定的目标,拉下左边,但大风瞬起,毛毛细雨拍打在脸上,麻木僵硬的脸庞产生了些许细微的疼痛,护目镜被雨水不断拍打着,留下了水痕。
林之言怎么也没想到,她提前半个月精心挑选的跳伞时机,居然出现了意外。
跳伞,最怕的是什么?
降落伞突然坏了?还是自己脑子不清醒?
当然都不是。
跳伞,或者说任何运动,最怕的就是天气的突变。
原本说的好好的风力三级、晴天,陡然变成了风力七级带雨。
就算是奥运会都得推迟比赛!
但是——
这是容不得退缩的极限运动。
林之言没有退路。
她就像是被野兽追捕的猎物,只能不断地向前冲,寻找能够摆脱对方的机会。
狂风呼啸而来,阻碍了林之言前进的方向。
林之言整个人都被风吹得往后倒。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一切挣扎就如洪水盆泻下时的蚂蚁,除了随波漂流外,只能是被水淹没。
她根本没有选项。
就算有降落伞,她此刻降落的速度也非常快,以这种速度撞上山体,九死一生。
林之言的瞳孔猛地收缩。
脑子里那条弦猛地绷紧,警铃响起。
死亡的危机感从后脊背骤然升起,生物本能让林之言的呼吸停滞了。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悄然无息地沿着脸颊流下。
手被冷风冻僵了。
心跳快到几乎要跳出胸膛,林之言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干渴,她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一些场景在她脑海里迅速闪过。
模糊的面孔,在病房外淌泪。
“她活得那么痛苦,怎么办?我要怎么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办法...亲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推进手术台前,有人紧紧握着她的手,近乎哀求。
“一定...一定要成功啊。”
纷乱的色彩如流星从两侧迅速闪过,组成画面。
“林之言...你可不可以...好好爱惜自己,我想你一直活着。”
“记住,一定要保持冷静。”
“2160!!!这简直就是奇迹!!!”
走马观花,一幕幕如电影般闪瞬。
最后,定格在她睁开眼睛,从水流声中直起身子,从浴缸中踏出去的时刻。
她久违的,再次体会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冰冷的,潮湿的,却无比真实。
在她眼里,这是极为缓慢的一秒。
好似全世界都放慢了脚步。
她必须要想出办法——
不想死的话。
即将撞上山体的那一瞬间,林之言猛然放手。
千钧一发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拉下三环释放系统,扯出备用伞拉环。
在换伞时,她不可避免地再次往下坠落。
5m,10m,20m——
心跳声与雨声混合,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冲击耳膜。
过短的缓冲距离,让她直愣愣地冲向地面。
林之言咬着牙,拉下了左侧,让降落伞往右,那里都一边树林,总比平地好。
在奥尔斯林丘陵中,那从悬崖跳下的女孩带着降落伞冲向茂密的树林,四处延伸的树枝无情地剐蹭这位不速之客。
即使手被刮伤,林之言还是没有放手。
速度越来越慢......
最后,林之言在地面上团身滚了两下后,蜷缩着撞上了树木。
降落伞也变得破破烂烂的。
被巨声吓回巢穴里的松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那身影一动不动,它好奇地摆动了下尾巴,跳到了对方旁边的树上,观察这位天外来客。
十秒了,对方还是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