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言乖乖点头,低下头看到对方在地图上圈出来的位置,顿了顿。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地图。
“这个地方很难过诶。”
贝拉点头,“对。”
林之言问:“你已经选好人了吗?”
贝拉沉思了一会儿。
巴伦的红血蛋白明显比正常人偏低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上三千米的时候会有些缺氧的原因,虽然那只是一时的,但也证明了他在这方面的确更难熬,而莎兰眼压有点下降...
除了这两人,剩下的四人,入本幸太、兰姆、link和自己...
贝拉微微一笑,问:“link,你要来当第一组的结组员吗?”
这就是林之言特地问出来的目的,她听到这句话,当即就笑眯眯地点头。
“我的荣幸。”
贝拉有些好笑地看着林之言,催促她:“去吃饭吧。”
后边的兰姆已经眼巴巴地等着了,一副很想把手上的东西全都吃下的模样。
眼见着林之言开心的背影,贝拉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妙。
她在想明天的结绳。
所谓结组,是一种登山技术。
简而言之,就是先锋攀登,因此队伍里往往是两个人组成的,但是和比赛中的先锋盘或是在攀爬路线的先锋盘不一样,这更类似于林之言攀爬寂静的时候。
也就是说,冰川或是岩壁上并没有快挂,必须由先锋攀爬者将岩石锥或冰锥雪锥盯上去,设置好保护点,绳子大约60米长,一根绳子的终点就是下根绳子的起点。
除此之外,这名队员还必须要规划出最安全的路线,尽可能地避免雪崩冰崩和落石的风险,最好绕过裂缝和边缘。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其余的队员相对轻松而安全地爬上来。
而队员爬上来也不是直接抓着绳子爬上来的,他们也像是攀岩员一样要穿着安全绳,营一米长的绳索和上升期系在已经固定在保护点上的绳索,这样一来,就算在摔倒的情况下,队员只会后退半米,最多撞到膝盖,如果是在穿越裂缝时滑倒,也只会下降一两米,然后撞到冰冷的侧壁上。
这就是奥尔苏山峰的第一个难点。
一般来说,在其他的雪山路线里,只有大本营到山峰之间的路才需要做这样的准备,而且为了增加安全系数,登山团队往往会派出一支先遣队在从大本营到峰顶的所有路线上都绑上了一系列的尼龙绳。
在攀登界,有个默认的规则。
大本营前,只是考验,大本营后,才是挑战的开始。
但现在,距离大本营还有一百多公里,林之言他们就得用上这项攀岩技术了。
这并不是因为其他攀岩者认为这段路不困难,相反,这段路的难度很高,不少攀登者在这里选择投降、不再继续往上走。
只是因为...大本营之后的难度,是真的难于上青天。
如果说大本营前的路让90%的攀岩者知难而退,那么大本营之后,足以让剩下10%的顶尖大神落荒而逃。
数不尽的攀岩者陨落在此处。
贝拉敲了敲手背,当她思考登山的时候,那些让她伤感的、激动的、开心的...属于家人的回忆不再扰乱她的思绪,只有在登山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她。
......
第三天。
他们走到了一个将近70度倾斜角度的岩壁前。
70斜度角,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角度,它角度过大,因此无法让登山者拐着登山杖往上走,但角度又不够小,这就会让经验不丰富的攀岩员不以为然,然后没几下就狠狠地摔了下去。
不过,对于团队六人来说,这并不是很难,他们在丰富的登山经历里,早就积累了足够的攀岩、攀冰和攀雪的经验。
这是他们选择的,最适合结组的地方了。
贝拉作为队长,她早就规划好了路线,这次,她先担任开线员,林之言充当保护员。
两人将背包放在地面上,活动了下身子,让身体热起来之后就开始了。
第一段结组很顺利,没什么太大的难点。
贝拉是一个成熟的、强大的登山员,她担任过很多次队长,性格沉稳,钉岩石锥的时候快准狠,没有一丝的犹豫,很快,她就把第一段绳距给弄好了。
林之言弄好上升器之后慢慢往上爬,和贝拉接替任务,这次,轮到她开线,对方充当保护员。
她熟练地往上攀爬,钉上岩石锥,将绳索固定上去,动作流畅得不像话,仿佛已经做过成百上千次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林之言的确是做过那么多次了,以至于有了肌肉记忆。
一来二去,两人就将这六十米高的倾斜壁设置好了保护点。
重新爬下去之后,两人背起背包。
林之言先上去,其他队员一个个上去,最后由贝拉垫底。
中间,兰姆脚滑了一下,瞬间就往后退了半米,身影在半空中摇晃了两下。
所幸,后边的巴伦离他有三四米远,并没有被撞到。
兰姆紧紧抓着上升器,心脏快速跳动了两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往上攀爬。
只要没摔倒,一切都好说。
可以说,这是林之言参与过的水平最高的团队。
即使有失误,大家都会非常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动作和心态,尽可能地不给队友添麻烦。
等全员攀过这段岩壁后,他们走远几百米后,原地休息。
巴伦拿出保温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热水,暖流经过喉咙流入肠胃,让他舒服地叹谓了一声,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
他问兰姆:“刚刚脚崴到了吗?”
林之言疑惑地问:“脚崴到?”
这一路上可没什么脚会崴到的陷阱啊,所以就是在攀岩的时候咯。
她看向兰姆,笑了。
“你刚刚攀岩的时候脚滑了啊。”
兰姆望天望地,最后摸了摸鼻子。
“没崴到,好着呢。”
说罢,他伸出脚转了转,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
巴伦和林之言哦了一声,没弄伤就行。
贝拉有些高兴。
在攀登中,这叫做开门红。
第一次结组顺利攀爬,无人受伤无人跌落,仿佛在预示着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安安全全、顺顺利利。
当然,跟这相反的也有。
如果队伍内有攀岩者不幸遇难...在很多人看来,就像是山神的愤怒,用死亡劝阻他们继续前行,因此当队内有人遇难时,很多迷信的攀登者会选择撤退。
......
如林之言所想的那样,第四天,下起了雪。
下雪是一个糟糕的天气。
在城市里,下雪或许是一场美景,但是在登山路途中,下雪只是前行的又一个阻碍。
雪花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飘过,散落在众人的外衣上,当它融化的时候,形成水滩。
因为下雪,气温又下降了。
林之言在出发前看了温度计,接近零摄氏度,难怪早起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踩在厚厚一层雪地上,每个人都谨慎地踏出每一步,生怕摔倒。
她笨拙地调整了一下登山镜,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裸露的肌肤已经麻木了,甚至感觉不到冷冽的风带来的刺痛。
忽然,在前边走着的人突然摔了下来。
因为雪地厚,自己挣扎着完全爬不起来,只会越陷越深,就像是泥潭一般,对方也理智得再也不动了,等待着队友前来救援。
前边的莎兰和后边的林之言都拄着雪仗走过去。
莎兰离他的距离比较近,很快就走过去了,她捞起左边手臂,本想把对方抬起来,但是对方八十公斤的自重加上十几公斤的负重,宛如钢铁一般的重量,让她几乎抬不起来。
她嘟囔道:“救命,你也太重了吧。”
对方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
莎兰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听到对方还真的愧疚地道歉了,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顿了一下,说:“没事,等link来。”
话音刚落,林之言就过来了,她拄着雪仗,直接捞起队友,表现得很轻松。
两人合力把队友捞起来后。将对方身上的雪都拍掉。
入本幸太抖了抖衣服,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林之言摆摆手,“不用谢。”
莎兰耸肩,“我跌倒的时候你记得捞我就行。”
但话音刚落,她又说:“只是开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入本幸太笑着说:“好的。”
莎兰不明白对方的回复到底是针对哪一条,她沉默了一下,只希望对方是真的把那当作玩笑话。
毕竟真到了危险的情景离,她宁可自己被扔在原地,也不想带着队友死。
抬眼后,才发现另外两人早就走远了,莎兰犹豫了半会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沉默地跟上队伍。
庆幸的是,这场雪很快就停止了。
天气又放晴了。
阳光难得温柔地洒落而下,将堆积而起的雪消融掉,仿佛连刺骨的风都变得温和了许些。
行走在一片雪茫茫的山峰上的感觉很特别。
全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脚步声,抬眼,就会发现阳光过分明媚。
既不能盯着雪太久,也不能看着太阳太久,于是众人最好的视线落点是天空。
天高云淡,几缕云丝游荡在空中,湛蓝色的天空似乎成了世间唯一的色彩。
林之言不时看前行的道路,不时看天空,偶尔有不知名的飞鸟扑腾着翅膀掠过蓝天,身体很疲惫,腿脚酸痛不已,眼睛也开始有点干涩了,但内心却十分地平静...或者说,宁静。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队伍的尾巴。
忽然,有人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唯一一个停下脚步的,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走到最后的林之言看到他们聚集在一起,有些奇怪地往上走。
当她走得越来越近时,心跳也越来越快,手心开始出汗。
这仿佛在预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心跳重得不像话,仿佛要冲破心腔远走高飞。
在空寂的雪地上,有一具尸体。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去,七点才回来,所以写的比较少(扭捏
剩下三千会在明天补齐的!(信誓旦旦
亲亲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