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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1 / 2)

这是由世界各地的登山员组成的登山队伍, 一共七人。

据登山组织者,同时也是登山队长的阿丽丝·贝拉所说,她早在一年前就邀请世界各地有名的登山者, 但遗憾的是, 大部分都没有加入。

在登山过程中,队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除了带领前进方向, 还要负责将钉好绳索,关注每个队员的情况, 往往是由经验丰富的登山员负责。

阿丽丝·贝拉已经37岁了, 但身体状况依旧很好,她甚至可以用一根手指头做俯卧撑, 每天早晨七点准时起来跑步, 迄今已经登上了除了奥尔苏里山峰之外的十大山峰, 已经连续七年被评选为十佳登山者,还为登山宝典《山峰》作撰稿人。

有时候圈子就是那么小。

海洛伊斯、阿丽丝·贝拉、陈锐三人都认识。

按理来说,林之言是没办法进入这么高级别的登山队伍,由于登山的风险性,所以队友的人选也至关重要, 林之言在其他领域获得的成就很高,但也不能抵消她在登山领域几乎没什么成就的事实。

但是陈锐率先推荐了林之言, 紧接着海洛伊斯,再紧接着还有许许多多的专业登山员。

他们都知道阿丽丝·贝拉在找队友, 如他们所想, 阿丽丝也动心了。

贸然带一个几乎0经验的人挑战奥尔苏里山峰简直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但阿丽丝·贝拉却在林之言身上找到了可能性。

既然挑战奥尔苏里山峰本来就是在与死神比拼, 何不再疯狂一点呢?

其实, 登山团队往往不如大众想象中的那么专业。

在七人中,除了阿丽丝·贝拉和林之言这两位专业的运动员外,另外五人都是有自己的工作,登山是他们的爱好...或者说,是灵魂的向往。

从汇合到乘坐越野车到村庄,这中间花费了五天的时间,也足够让他们从陌生人过渡到熟人。

在阿丽丝·贝拉问出他们是否准备好了没,林之言是最先响亮回应的。

“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他的登山员虽然不一定说出口,但她们的表情也是如此。

没有登山员不对攀登奥尔苏里山峰不感兴趣,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渴望征服这座山峰,大家都知道它的危险性,却依旧前仆后继。

试想一下,谁不愿意当那个第一人呢?

阿丽丝·贝拉点头微笑。

“再检查一遍背包,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要上山了。”

登山,首先最需要准备好自己的物资,如果携带不充足就无法应付突发事故,但带多了只会徒劳增加背负重量,这不像是攀岩,可以通过滑轮将物资运上来,登山只能自己背着物资包,向山峰发起挑战。

防寒服、各种急救品,还有帐篷、卫星电话、登山镜、登山杖等等,这些都不可或缺。

目前,他们已经在海拔3010米,而奥尔苏里山峰的大本营,位于海拔5470米。

垂直高度足足两千多米,他们得跋山涉水将近三百公里,后一百多公里的路都是冰川,大约需要耗费一周的时间。

在大本营处还可以找专业的后勤补给公司运送物资过来,但是在去大本营之前的路途就只能靠自己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检查自己的行李包。

行李包重达十几公斤,因此接下来的徒步行走可以说是负重越野。

十月初,虽然气温已经稍微降下来了,但河床并没有因此降落。

从塞罗吉小村到奥尔苏里山峰中间的几百公里,他们得穿过巴伦西亚峡谷。

他们没有一下车就去越野,而是在塞罗吉小村休息了一个晚上。

这个村子很小,村民也仅有寥寥几十人。

整个小村子由几间屋舍和茅草棚组成,坐落在临河山坡的平地上。

若不是林之言肯定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她几乎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西方中世纪。

相比较她青涩的表现,团队另外几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山峰往往代表着荒郊野岭,在山脚下的村庄基本都是这样,也只有商业化极高的几个山峰脚下才有现代化的发展。

大抵是因为他们并非是第一个来攀登的团队,在这小村子里竟然有人懂得说英语,虽然说得很笨拙,但也足够沟通了,他们租了几个房间作为晚上休息的地方。

本地人收下他们给的现金,喜笑颜开地邀请他们到屋舍。

林之言一进去,手边的桌子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旁的阿丽丝·贝拉环顾了四周,笑着说:“难怪上一年的统计里说奥尔苏里山峰是十大山峰挑战人数最少的,或许有这个原因。”

这只是一个玩笑话,而且很冷。

但林之言还是笑出了声。

屋内比屋外稍微暖和了一点,但还是挺冷的,三千多米,每一千米就下降6摄氏度,再加上此刻已经摸到了冬季的边缘...林之言在车上就一直穿着厚厚的橙色登山服,还有帽子雪地靴,她比别人更怕冷。

他们休整了一番,当夜幕降临时,气温骤然下降。

林之言拿出气温计,白天只有8摄氏度,但到了夜晚又降了五度,完全已经是南方沿海冬季最为寒冷的温度了。

好吧。

林之言想,对于她来说,最先开始需要克服的难度就是寒冷,等爬到山峰,八千米的高度温度可能低至-50度,那简直是一个冰寒国度,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

她收起气温计,去洗可能是最近最后一趟的澡。

洗完出来,万籁俱静,她抬起头,看到了点缀在夜幕上的星星,将视点下移,便会发现高耸的山峰,山顶被云雾缭绕,远远望过去,几乎大半都被雪覆盖了,沉静而肃穆。

呼啸而过的风掠过她的发丝,将干涩的皮肤刺痛,林之言揉了揉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房。

从石壁缝隙穿过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冷意,连睡觉都不安稳。

她和队友们互道了晚安。

“晚安,link!可别睡不着觉了!”

林之言高高举起手摆了摆,“放心吧,我不止睡了,还要去你梦里殴打你!”

兰姆哈哈大笑。

晚上十点,大家回到了自己房间。

明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启程了。

林之言将手臂枕在脑袋下,睡袋里有一层厚厚的防寒垫,隔绝了外界的温度,她望着简陋的天花板盯了半会儿,想到明天就要启程了,心跳就会不自觉地越跳越快。

她翻了个身,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还睡不着吗?”

一道舒缓的又沉稳的女声响起。

阿丽丝·贝拉和林之言睡在一个房间,在有限的条件下,七人团队只有三间房,按剪刀石头布抉择房间。

林之言被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阿丽丝·贝拉早就睡着了,结果对方冷不丁出声...她翻了个身,看向对方,发现阿丽丝·贝拉正含着笑意看向自己。

这儿隔音不太好,隔壁房间迪伦的打鼾声都能听得见。

为了防止吵醒其他人,林之言刻意压低了嗓音。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下去了,是被我吵醒了吗?”

阿丽丝·贝拉摇摇头。

“放心,我没睡。”

行吧。

一直叮嘱队员早点睡的阿丽丝·贝拉居然也没睡着,这让林之言内心也稍稍地松了口气。

阿丽丝·贝拉静静地看着林之言,眼神温柔。

“希望这一趟旅程,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她将登山比喻为旅程。

这个形容让林之言内心微微一动,她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阿丽丝·贝拉,发现对方的眼神温柔似水。

或许是察觉到林之言的稍许困惑,阿丽丝·贝拉柔声说道:“我看着你总是想起侄女,如果这让你不舒服,我很抱歉。”

林之言摇摇头,“没事,接下来的旅程还很久,足够让你认识到真正的我。”

听到这句话,阿丽丝·贝拉好像才真正认识了林之言。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之言,紧接着,笑着说:“我想,现在就已经能够分辨出真正的你了。”

外边又传来哗啦啦的呼啸风声,林之言缩了缩身子,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睡袋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还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从睡袋里露出来,像是月光流淌在丝绸之上,十分动人。

不过这会儿的光彩照人,估计在接下来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都看不见了。

林之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有点紧张。”

阿丽丝·贝拉说:“我也有些紧张...”顿了一下,她呼了一口气,说:“你知道阿利斯贝尔吗?”

阿利斯贝尔。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林之言睫微微颤抖。

她当然记得。

他可以说是第一次让林之言升起想要挑战奥尔苏里山峰的启蒙者。

他就是那个被悼念的,长眠于奥尔苏里山峰脚下的遇难者。

阿丽丝·贝拉笑着说:“他是我的朋友,在他去登山的前半个月,我们还一起出去挑战了奥塔山峰...当时他还邀请了我一起去挑战奥尔苏里山峰,但我拒绝了,还和他吵了一架。”

林之言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要说节哀顺变吗?她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阿丽丝·贝拉,但对方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沉痛或是愤慨的情绪,但眼神更加温柔了,无论是谁见到阿丽丝·贝拉这一面,都会觉得她如同圣母一般温柔而动人。

林之言有点手足无措,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继续倾听,不需要作出任何的回应。

“但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惊讶,或者说,有种早知如此的感觉......不过,我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说我是为了他才挑战奥尔苏里山的,我只会为了自己挑战。”

说罢,阿丽丝·贝拉翻了个身,她的睫毛因风而微颤,脸颊雪白,五官深邃,宛如一座冰雕。

她的声音轻柔而飘忽,似乎要随着风而游走。

“link,别紧张,等我们上山,一切都会有结果的...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无论是生还是死。”

这已经算不上安慰的话了,倒不如说阿丽丝·贝拉在自言自语,似乎在跟自己做劝导。

但林之言听到后一句话,有些意动。

原本加快的心跳也逐渐缓慢了下来,轻而慢的在心腔内跳动,她在睡袋里十指相扣,低声应了一句话。

“嗯,你说得对。”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他们五点钟就醒来了,吃完早餐,便开始出发了。

由于昨天在房屋内休息了一晚,又是刚开始启程,大家的精神都非常饱满。

林之言神采奕奕地和借宿给他们的人们道别。

在临走前,她摘了一朵杜鹃花。

它的叶子上闪着露珠与白霜,闻起来有一阵芬芳,她小心翼翼地把杜鹃花藏在了自己的衣兜内,每当她伸手进衣兜里的时候,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花瓣,在枯燥无味的徒步中似乎也漫上了一丝的惊喜。

他们背着行囊已经走了几公里,遍地都是荒野,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向山进发的路程几乎无人讲话,只有沉默的呼吸声与呼啸而过的风声。

六点钟,太阳才懒懒地升起来,它穿过峡谷落到每个人的身上,冰冷的温度似乎也被点燃了,气温升高,林之言露出来的皮肤终于不像是被寒冰穿刺,阳光暖洋洋的。

她舔了舔嘴角,拿出水小口小口地喝。

在大本营里才有专门的物资公司补充物资,要是一周内能赶到大本营那还好,但要是超过一周,那包囊里的水资源就至关重要了。

不过虽然没有物资补充,但野外生存也能让他们补充水资源。

由于天气原因,河床还处于高涨的位置,这虽然给进山工作带来极大的不便利,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能让户外运动者们能够补充水分。

他们遇到了一条河流。

眼前一片都是黄土,清澈的河流宛如绿洲一般引人注目。

众人蹲在河流旁,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走了一个早上有点累,腿脚都是酸的。

下午时分,温度已经慢慢攀升,高海拔不止代表着温度下降,还代表着日光充沛,两者互相抵消,团内的人纷纷脱下了自己的登山服,有些不耐热的已经脱得只剩下短裤短袖了,再加上长时间的徒步,不少人已经汗流挟背了。

林之言算是流得最少汗的,但一整天的徒步不只是对身体的折磨,更是对精神的折磨。

她拍了拍脸,再晃了晃头。

一旁的理嘉图·米娅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问:“没事吧?”

林之言回:“没事,就是一直看着黄土,有点视觉疲惫了。”

米娅笑着说:“登上去之后,我们就只能看着一片白茫茫了,都是雪,还不能直视...到时候得了雪盲者也不要慌张,这很正常。”

对于米娅见缝插针给自己科普的作法,林之言弯起眼睛笑了。

她软软地回应:“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年龄问题,她是团队里最小的那位,跟她年龄差最小的也差了有7岁,所以很多人看她就像是看自家妹妹一样,总是会额外照顾她一些。

这对于林之言来说还挺新奇的。

毕竟在之前的团队,她总是担任着带领人、中坚,或者是游离于群体之外的孤狼。

前边又是一条河流。

第一次遇见河流的时候,林之言还有点兴奋,但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她们在一天中跨越的第三条河流了。

阿丽丝·贝拉看了看河流,在左侧两百米初发现了一条浮桥。

在野外过河,最好是沿着桥走过去,如果没有桥,也不深,宁愿手拉手一起过去也不能跳过去,因为一个摔跤,有可能会把你带入湍急的水涡之中,不过最好还是沿着河流找到河头,那儿往往会比较浅。

所幸,在大本营前的河流基本都有浮桥,要么就是比较浅完全可以直接过去。

要是他们在九月份之前过来,遇到了雨季,那这一趟估计累得够呛,每条河都猛涨,完全过不去。

林之言等待前边的队友走过去,他们一起跨越这座高架于河流之上的浮桥。

就算是十月初,也是融雪和降的季节,林之言听到湍急的河流声,她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流,仿佛疲惫的精神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稍稍安抚了,她看了看前边的队友,离得不远,趁着人不注意迅速蹲下去撩了一下水,一个激灵,急忙收回手。

这水也太冷了吧!!

林之言急忙从腰带拿出干毛巾。

别人是用来擦汗的,她是用来偷偷擦水的。

她感觉自己有点手贱,以后还是别这样做了,尤其是上到冰川的时候,要是再手贱一番,把皮肤都冻住了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等跨过了桥,泥泞的小路偏离了河岸,犹如一条游走的长蛇,婉蜒缓慢地爬上峡壁。

顺着往上走,一伙人惊喜地发现了松树林。

在漫天黄土里,这松树林犹如天降,不过看着美丽,但通过松树林却有点难受。

众人拐着登山杖,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时刻抓住旁边的树干以防摔落。

他们穿过芬芳的松树林,从树林中出来,宛如拨开一面神秘的面纱,看到了雪峰直入云霄,高度惊人。

伟岸的山峰犹如败白色油漆泼上的金字塔,扑面而来的庄严感让人胆颤心惊。

兰姆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他是F国人,队内沟通一般都使用国际通用语言,但那句话是他用自己国家的语言说的。

兰姆以为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并没有发现后边的林之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之言抱起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兰姆的背影。

兰姆是除了林之言以外最年轻的成员,他只有26岁,是一名生物学博士生,金发黑眼,多国混血。

他的性格也不是书呆子的性格,相反,非常地开朗,所以和林之言玩得不错。

林之言静静地思考他的话。

“我感受到了死亡与危险的气息。”

这和贝拉所说的“一切都会有结局”有异曲同工之处。

林之言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她可不是这种听信神罚的性格,人定胜天才是她的内心写照。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