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琁决定前往断头谷之事须先向宗主回报,断头谷谷主飞雪和宗主夫人乃是同门师姐妹,宗主夫人虽出身朱绣银号萧氏,却只是个旁支,家族中身份末微,因此年幼时即被送往断头谷拜师,昭琁怎么说都是一名私生女,和宗主夫人向来不亲近,连带着往年断头谷谷主祭祖时没给过昭琁好脸色看,昭琁晓得这此行艰难。
昭琁写信给宗主时,硬着头皮也写了封信给宗主夫人,希望能透过宗主夫人让自己在断头谷顺风顺水些。
昭琁在里屋写信时,白泽间着无事在屋外散步,他随手从地上拔了几株狗尾巴草折成草兔,秀真一想起蒙面女子也带着草兔,连忙将这发现悄声告知流鱼……。
秀真一一脸认真,猜测道:「他俩不会是一伙儿的吧?草兔联盟?」
流鱼听了后并不意外,他走向白泽,一语道破:「蒙面女子是巧心吧?」
巧心,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即便在燧明族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记得这名字,可流鱼记得她,那名总是跟在昭娥身旁、无微不至照顾着昭娥的女子。
白泽停止折兔,转向流鱼,道:「巧心已和小姐一起死于当年内乱。」
「谁能证明呢?」奴僕的命从来不值钱,内乱之时死伤无数,根本没人留意是否真有巧心尸首,流鱼接着说:「我和巧心相处不多,连我都能认出她,我不相信你认不出来。」流鱼细心入微,身形、气味、语态全是证据,纵然蒙面女子声带受损,声音的本质仍在,流鱼不会认错。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在计画什么。」
「我和她不同路。」白泽此言等同证实巧心身份,蒙面女子正是昭娥侍女巧心。
「那她走向何方?你又走向何方?」
白泽接着折完手中草兔,他在三隻草兔上施法,草兔像有了生命般在地上追逐跳动,白泽漠然说道:「你可以向宗家告发我,我不在乎。」
「我说过,我相信你,自然也相信巧心。」流鱼对他们的信任源于对昭娥的忠心,他相信昭娥带出来的人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他才那般篤定巧心不会伤害自己。
白泽望着活泼的草兔,承诺:「你和秀真一会平安的,只要你们不多管间事。」
「我和他已在局中,岂是间事?」秀真一被安排刺杀安戈、流鱼中毒,他们早不能独善其身。
「别逼我杀你。」
白泽语带威胁,秀真一立马拔刀挡在流鱼身前,「流鱼,小心!」
流鱼自信对白泽道:「你不会。」
「你不了解我。」
白泽拿下纱笠、露出一双血红瞳孔,他并未散发杀气,但秀真一多年的杀手经验告诉他白泽即将出手,秀真一打算先发制人,正要发动攻击,昭琁恰好写完信从屋内走出、出声阻拦二人相斗,白泽见状、重新戴回纱笠,默默离开。
昭琁追问为何起了衝突,流鱼随口编了理由,所幸昭琁并未追究,白泽在燧明族名声不佳,这样的情况昭琁见过不少回,未曾多想。
事后,秀真一询问流鱼为何不揭发白泽与巧心的关係,流鱼道:「一旦告发此事,他俩将受燧明族追杀,这不是昭娥小姐想见到的。」
「这个燧明族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死了这么多年,现在她两个手下突然出手,难道是想替她报仇?那也不对啊,我可听说那个白泽是害死大小姐的罪魁祸首。」
「不是白泽。」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亲眼见过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样子,你也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真可能是为了报仇。」
「为了报仇,何必找上百晓园园主?他跟昭娥小姐的死毫无关係。」
「也是,说起来他们还是亲戚,百晓园园主和朱绣银号结亲就更是亲上加亲了,怪不得那女人要我去保护百晓园园主和他的孩子。」
「为何这么说?」
「你们宗主和宗主夫人就是燧明族和朱绣银号联姻,百晓园园主也是一样,放眼燧明族,还就百晓园园主肚里的孩子跟你们大小姐血缘最亲,我想啊,那个巧心就是念情,所以才让我去百晓园当保鑣。」
昭琁是私生女,她的两位兄长则是小妾所生,宗主与宗主夫人只生了昭娥一个女儿,秀真一的说词令流鱼脑中灵光一现,照昭琁所说,巧心使安戈体质变异并安排萧氏接近他,说不定目的根本不在安戈、也不在萧氏,而是为了创造一个与昭娥有着同样血脉的孩子,安戈本是天乾、难以怀子,故而用了手段让他转化为地坤,要身手杰出的秀真一去保护安戈也是为了确保孩子平安降生,如此便说得通了。
问题在于,巧心为何大费周章造出这个与昭娥血脉相近的孩子?若巧心安排了这些,又是谁意图杀了安戈?秀真一的僱主想杀安戈与这个孩子有关吗?
流鱼自觉找到了整起事件的关键,事涉昭娥,他必要亲自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