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暗中侵吞。当初维烈在雷南郡和希顿谈妥的条件是由哈梅尔商会加工零售,希顿商会开采冶炼。「以铁换粮」的协议结束后,东城就再也得不到雷姆利亚钢制作的武器装备,但既然参与这笔生意的小商会已经倒戈,就能偷偷转运回东城。
光复王非常满意自己搞风搞雨的成就,昨天他让东城的船搬了一批武器运回去,如果罗兰的成王之战能让大陆腥风血雨,也是他乐意看到的情景。
帕西斯渐渐找回了过去身为国王,呼风唤雨的快意。
不过每到夜晚,他都有些疲累,不同于已经是独立个体的无名氏神官,塑造的纽克西相当于一具空壳,需要他在远处牵线,他没有体内的创世神真正创造出生命的权能。
晚上傀儡睡了,帕西斯才能放松,喝了会儿酒,他游目四顾,视线定在对面的墙壁上。
哪来的画?
月光从落地窗和深红的丝绸帘布之间透进来,荡漾着寂静的旋律,冲刷开黑暗,模糊地照出画框的轮廓,青年脑中浮现片断的记忆。
对了,是某某伯爵送来的,说是安迪的作品,没想到小羽挂这儿来了。
凝神细看,帕西斯的眼神柔和下来:这个笔触,还真的是安迪的画法。
心头微微发软,忽然想起大家曾经聚在一起让安迪画像,不知道那幅画还在不在?而且出来这么久,都没跟师兄的故居打过招呼,怎么样也说不过去。
银发青年换上轻便的服饰,施展光系的隐形术,张开光翼。
他对北城的王宫几乎和中城的一样熟悉,轻车熟路地来到初代北城城主的房间。
浓浓的尘味飘散在空气里,门窗关得紧紧的,一点光也透不进来。凭着感官避开障碍物,帕西斯走到柜前,摸索出机关,拉开暗格,淡淡的青光顿时照亮他的脸庞。
一颗青灰色的大珠放在雪白的锦布上,正是和他送给华尔特一样的冥灵珠。
抚摸坚硬的球面,澄碧的眸子逐渐朦胧,突然,一股异样的气氛让他警醒过来。
房间大亮,侧对他的墙壁变得透明,仿佛一面镜子,对面,摆着一张华丽的靠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象牙白军服的年轻女郎,乌发结辫,一如绿宝石的双眼灵动而锐利,紧紧锁住落网的猎物。
“初次见面,「光复王」陛下。”
年轻的元帅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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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西丝是在看画的当天设下这个陷阱。
从那幅洋溢着温馨幸福的画,可以看出北城初代城主和师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那么,她就赌帕西斯祭拜的机会,私下见到他!
这会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那酷似的长相冲击了一下。
“好久没听到这个封号了。”
只意外了一瞬,帕西斯就镇定下来,扬手拉过一张椅子,泰然坐下。拉克西丝毫不放松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笑道:“为了确定你的封号,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光复王」的生平就和大黑暗时代一样笼罩在迷雾中,魔导国的诞生之初经历了未知的动荡,初代国王和王妃都失踪,史书说是归隐。从光复王的孙子,神官王利希特一代,才开启了德修普王家的千年盛世。拉克西丝以前从来没想到,会在生前与老祖宗会面,对方还创造了她当做后辈看待的无名氏神官。
帕西斯笑道:“拉克西丝元帅是吧,我却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哦。”
“原来阁下有偷窥癖?”拉克西丝不动声色。帕西斯摇摇食指:“请不要把欣赏美的行为说得这么龌龊。”
“谢谢,我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有信心。”拉克西丝扬唇,笑意却未达眼底,“阁下也是相当出色的美男子,为什么刻意制造一个分.身呢?独一无二才比较珍稀不是吗?”
“您想必也耳闻我的职业,炼金术的实验弄出一两个失败品不是奇事。”帕西斯回答得好整以暇。
翡翠般的绿眸冷光一闪:“你称那孩子是失败品?”
“对我而言是如此,要把垃圾当宝,也是阁下的自由。”
怒气在胸口盘踞,拉克西丝勉强压下,妩媚的笑靥不露丝毫破绽:“把自己的分.身当垃圾随意抛弃,阁下也真是大方。”帕西斯用谦虚的口吻恬不知耻地道:“哪里,能够毫不可惜地告别失败,迎接完美的成果,是我最自豪的地方。”
察觉口舌和演技占不到上风,拉克西丝理性地转移矛头:“据说初代神官王非常痛恨他的祖父,也就是阁下您。”
“哦,为什么?”
“因为您推翻了英雄王朝,统一了大陆全境,却抛下应该守护的国家,躲得不见踪影。”
这是拉克西丝从初代神官王的手记里找到的,包括一段对精灵的记载,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完整的记录。
“那孩子是不是有时间混乱症啊?既然他称呼我祖父,就应该想到我年老体弱,力不从心,甚至一命呜呼。”
“可是就我所见,您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年轻有力,貌美如花。”拉克西丝咄咄进逼。帕西斯赖皮地笑着:“他看不到啊。”
“您没有见过利希特陛下?”
“嗯,我那时被人囚禁,有心也无力。”
拉克西丝缓下语气:“囚禁您的,是德修普家族的人?”帕西斯不解地睁大眼:“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您为何做出这种形同背叛的行为?”
“呵。”帕西斯意会地笑了,肘部撑着扶手,优雅地交叉十指,“罗兰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就算住在东城,也不算背叛吧。”他政治经验丰富,拉克西丝今夜前来,不仅是盘问某些事,更有可能试探虚实,进而设下言语陷阱,引诱他承认罗兰的意图,他当然知道徒弟有不臣之心,但也不打算被对方拿到话柄。
拉克西丝眸光一闪:“此言差矣,徒弟和子孙,孰轻孰重?”
“那么我问您,美丽的元帅,您爱我这个祖先吗?”
“……”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曾经慰藉我孤独,给予我亲情的是罗兰,不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我也爱他,愿意留在他身边。”帕西斯徐徐道,摸出右边口袋里的一小瓶白兰地,惬意地打开来浅酌。
拉克西丝察觉问不出来,连可能是冤屈,被囚禁的原因,帕西斯都守口如瓶,但她不愿意放弃,寻找其他突破口:“尊夫人是否也在人世?”
不料帕西斯脸色一变,刚刚还流淌着一丝暖意的表情被冷笑取代:“真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好奇后代,何必兜转这些琐事呢?干脆问出您真正想知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