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上二楼客厅坐的宋太太不好拒绝小丫头的好意,在妮儿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听见妮儿叫“婆婆”,吴婆子过来纠正:“妮儿,这是太太。”
妮儿叫错了,不好意思:“太太。”
“不妨事,就叫婆婆好了。”宋太太伸手摸妮儿的辫子。
一家四口自从跟了秦瑜,有了住的地方,吃得也好了,妮儿已经了有了这个年纪小丫头的活泼和秀美。
妮儿看见婆婆身上的裙子颜色深沉,但是裙摆上的八仙过海图精妙异常,吸引了小丫头的目光,她蹲下颇有兴致的看着上头的花纹。
小丫头想要摸,却不敢伸手,宋太太指着一个人物说:“这是何仙姑,相传……”
妮儿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仰头看太太鼓励的目光,又摸了下一个人物:“太太,这个花绣得真好。”
“妮儿会绣花吗?”
妮儿仰头:“我会做鞋,做衣服裤子,不会绣花。”
吴婆子笑:“我们穷人家,能把布料拼起来就不错了。”
“想学吗?”
“嗯!”
秦瑜敲妮儿的小脑袋:“你倒是什么都想学。最近在周婆婆那里学了什么新鲜发型没有?”
“学了,我还看见街上的洋人的头发,我琢磨出来了,明天给小姐编。”
“好。”
秦瑜让人把底楼活动室里的台球桌给挪走,占空间不说,她也没这个爱好,刚好可以摆放她和伯母的箱子。
那些中式家具,都是好货,只是房子是西洋的,暂时用不上,全部搬到傅家的库房里,落了锁,把钥匙交给阿芳保管。
秦瑜和傅嘉树刚才出去除了定了一辆车之外,还买了一个保险柜,保险柜十分沉重,让人抬上了三楼次卧。
等东西搬完,秦瑜拎着自己和宋太太首饰的箱子上楼去。
三楼就是两间朝南,两间朝北的房间,朝南的房间,刚好秦瑜和宋太太各一间,阿芳则是住在二楼客厅边上的一间朝南房间,房间也宽敞。
秦瑜和宋太太各自把首饰放入保险箱。
这些忙碌完,天已经擦黑了,阿芳一辈子伺候宋太太,秦瑜叫她一声“芳姨”,三人一起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秦瑜整理了这几天考虑如何接手铭泰地产置业部的思路,毕竟在开了这么多次的管理会议之后,她已经大致知道了地产置业部如何运营了。
面对地产置业部目前的乱象,她想要快刀斩乱麻,不知道行不行?秦瑜到隔壁去请教傅老爷。傅老爷是这个行当的老法师。
宋太太看见在擦桌子的妮儿,跟阿芳说:“阿芳去把我的绣篮找来。”
阿芳去开了箱子,提了太太的针线绣篮过来,宋太太招手:“妮儿,过来!”
妮儿放下抹布,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宋太太身边,看见太太手里一个绣绷上绣了一支梅花,栩栩如生。
小丫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太太,我想学。”
“你先擦好桌子,我给你画个简单的花样。”
“哎!”妮儿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
这边宋太太教小丫头绣花,那边秦瑜认真听傅老爷讲房地产里的门道,她已经记了五六页的纸。
最后傅老爷总结:“其实这些日常工作都是死的,你看,你提出的担忧,实际上资料都是可以查到的。你还担心什么呢?我也认为快刀斩乱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些人放在这里,内外勾结,才是麻烦。”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打算赶走几个跟查理何关系特别紧密的,丢下几个有人升职加薪,有人多给一点钱,人吗!讨好上司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拿几个钱吗?只要钱到位了,暂时肯定能稳住。然后再培养自己的人。而且接下去要收缩,很多物业会出售,估计这些人也够了。等真的经济危机来临,趁着低价收购的时候,市场上肯定会有很多失业的专业人才,再招也不迟。”
“你已经拿定主意了,也就不用我多说了。要是细节上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问俞掌柜都行。”
“谢谢伯伯。”
秦瑜出书房,碰到傅嘉树,傅嘉树送她下楼:“明天你肯定很忙,上班时段走不出来,下班之后来兴华厂看看?”
“你那里的事着急吗?”秦瑜看他,“难道不是海东厂那里更需要我?我下班后打算去海东。”
走到小门口,秦瑜被他伸手拉住,傅嘉树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着急什么?”
秦瑜低头看着被他抓住的手:“你知道这几天比较忙。”
“然后呢?”
“我没时间去细想。”
秦瑜想要抽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听他说:“别找时间了,就现在想。”
秦瑜背后是小门的门框,她再往后退就要靠上门框了,这特么就变成壁咚了。
不对,这货毕竟是百年前的古董,他又不懂壁咚。万一要是做得不标准,日后回忆起来,岂不是有些遗憾。
秦瑜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给惊到,她发现自己已经在想要怎么样不留遗憾了。理智和感性之间的天平,早就往感性一边倾斜得不成样子了,再挣扎只怕是自寻烦恼。
傅嘉树想要逼她一把,要不然她就是拖在那里,一天拖一天,只怕是猴年马月了。
此刻月色朦胧,路灯昏暗,在不充足的光线中,她的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眼睛很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唇更是像是漂亮的菱角,从眼睛转到嘴唇上,愈发心头热了起来。这么想了,心猿意马体现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