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刘五娘子再如何也是她娘家人,她作为母亲连这都做不了主,以后叫她怎么再见哥哥嫂嫂。
刘氏想了想,示意金嬷嬷将刘莺搀扶起来。
“娘子可莫哭了,我们老夫人心软,最见不得泪的。”金嬷嬷忙过去,半扶半拉才让她起身。
“你先去歇着吧,此事我心中有数。”刘氏道。
小娘子抹着泪退下。
刘氏等她走后道:“你说三郎这是怎了,难不成要因此跟我离了心。”
金嬷嬷哪里敢乱接话,老夫人与国公爷那毕竟是亲生母子,纵然有事,倒霉的也是旁人。
“老奴只知道国公爷素来孝敬您,前些日子您病了,国公爷也跟着瘦了不少。”金嬷嬷轻声道。
刘氏叹了口气:“我怎不知,我如今就指着他和娘娘,我就是不明白,罢了,等十五那日入宫与娘娘提一提。”
这宫里的仲秋筵乃君臣同乐,京师但凡六品以上的官员皆要出席,圣人娘娘那儿,也会请了命妇入宫。鲁国公府毕竟特殊,因是圣人母族,除庶女外,女眷皆在受邀之列。
然而翌日,孙氏却派人来递说病了。
这府里头的主子,却像是没个身子好的。
但孙氏的确是病了。
前几日,孙氏的贴身丫鬟在她房中发现了个人偶,丫鬟惊得忙拿去交给孙氏。孙氏一瞧见就觉晴天霹雳,那上头赫然写着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而这人偶还是当初她偷埋下的那个,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丫鬟婆子都瞒着。
哪晓得竟不知让谁翻了出来,字迹还与她的一般无二。
孙氏吓得不敢声张,将人偶偷偷给处理了。
回头心中存了疑窦,把她屋里人都暗自筛了遍,可丫鬟婆子没个识字的。
孙氏抑郁在心,没几天竟生生把自己给折腾病,虽不严重,但这病恹恹的模样,这宫中是去不得。
【1】姐姐,指莺娘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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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回府
却说陈知璟八月十四那天开始休沐,连休三日。
他一大早便去了万胜巷,称玉与兰香在后头院子给竹子开槽钻孔,听见院外敲门声,称玉连头也未抬,道:“可是送豆腐的朱娘子来了,你今日多买一块,我瞧昨儿做的豆腐炒鸡子,宸哥儿爱吃得很。”
她手上活计可是个精细活儿,便是制伞多年的老匠人也不敢说没有失手的时候,称玉食指上还残留着先前戳穿的伤。
兰香走过去开了门,却并不是卖豆腐的朱娘子。
小丫头扭头去看,她毕竟不像国公府里的下人,因一时担心,连尊卑都忘了,对着陈知璟“嘘”声,示意陈知璟莫扰了称玉。
院子里头,那小娘子着了身浅蓝衫子杏色裙坐在阴凉处,只拿根簪子将发虚虚挽着。她一手拿着几根竹片子,一手转着尖刺样的东西,那竹片子宽不足半寸,稍不留神就能伤了。
这下不用兰香多说,就是陈知璟自己也不敢乱惊动她。
陈知璟站在不远处,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专注,好似旁的事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其实很聪明,他瞧过她的字迹和画,她说不过跟自己学了几年。但那字看去笔锋端劲有力,许是她做惯粗活,手腕有劲的缘故,却不缺磅礴之气,完全不似妇人写的。
虽已入了秋,但天还没完全凉下来,陈知璟就站在太阳底下足足瞧了梁称玉小半个钟头。
等称玉停手,扭头去寻人:“兰香,把伞头拿……”
兰香早不知道跑哪里去,只陈知璟一人在那儿。
称玉瞥了他眼,没说话。
陈知璟却走到她跟前,在她身边蹲下,拿了她手中已开完孔的伞骨,自袖里取了帕子轻轻替她将额间汗珠拭去:“玉娘,歇会儿罢。”
称玉偏过头,跟盯着鬼似的瞪向他,张口便嫌弃:“大人您怪吓人的,有什么话您直说便是。”
陈知璟心念着昨夜翻的那本话本子,上头写道:“要得妇人欢心,当软语温言,心细如发,会油嘴才是。”
不过在她这儿好像并没什么用。
转念一想,这些胭脂味极重的话本子,大都是落魄书生写了来误人子弟的,岂能尽信。
“我来接你回府。”陈知璟又正色道。
称玉干脆连看都不看他,干脆起身抬脚往屋里走,让陈知璟一把拉住,道:“你我婚事入了官家的眼,纵然你有想法,也断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出来。若让人晓得,岂不是叫官家面上无光。且明日宫中仲秋筵,你与哥儿都要去的。否则官家怪罪下来,当要连累哥儿,以后官都做不得。”
这完全就是诓她了,赵慎要是这么闲管人家夫妻,还要这满大街的媒婆作甚。
称玉被他唬住:“这都不行?”
可巧宸哥儿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陈知璟忙过来给他行礼,又上前扯住他的衣道:“爹爹可是来接我和娘的?”
也不知道陈知璟私下跟宸哥儿说了什么,将宸哥儿哄骗得团团转,前几日天天念着这人,不止宸哥儿,她身边人都是。
昨儿陆绪来看了她回,她跟陆绪抱怨陈知璟,对方却笑笑道:“玉娘,你忘了当年你与我说,自己寻了个天底下顶好的夫君,就缺个崽子了,如今不是正圆了你愿。”
称玉哪里忘了,但陈知璟又不是周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