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管用,她能感受到那层壳摇摇欲坠,很快就会摧枯拉朽般坍塌。
她下意识想逃,但忍住了。
这事,今天必须有个定论,她不可能再演独角戏。
她直直地迎视易淮川幽深迫人的目光,眼底清明一片,再没因爱意而在的妥协。
“因为想进娱乐圈?”易淮川眯了眯眸子,低沉的声音里是岑冷寒意。
梁思思觉得很累,以前她希望易淮川懂她话中深意时,他永远就事论事。
现在,她只是就事论事,他又破天荒揣测她另有深意。
或许他们真的不合适,连频道都对不上,仿若在鸡同鸭讲。
梁思思垂眸,吐了一口浊气,正欲说得再浅白坚定些,易淮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短短两字,倨傲中带着笃定:“可以。”
梁思思倏地抬头,眼底有藏不住的诧异——
易淮川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没了初见时的疲惫与落寞,以一种上位者强势倨傲的姿态面对着她。
他眼底晦暗未明的情绪还有,但相较刚才,淡了许多,生出些势在必得的坚定来。
视线相交,易淮川放缓口吻,更为详细明确地强调了一遍:“我同意你进娱乐圈。”
四年前,他的一句不喜欢,她放弃了影视表演。
四年后,为了结婚,他松了口。
她的人生与梦想,总在他的一言一语中被扭转偏离。
她是因为爱他,而他呢?
因为梁心恬,因为爷爷,从来没哪一次是因为她。
为了他的目的,他从未考虑他的决定会不会伤害她。他对她没有爱,丁点都没有。
最后一股气注入,梁思思心中的气球爆裂了。
伪装的坚强彻底崩塌,强撑的盔甲散落一地,梁思思蓄在眼底的泪无声流下,声音里是颤抖的哽咽:“跟我进不进娱乐圈没关系,是因为你不爱我,我也不想爱你了!”
差不多的话,她前段时间对他说过一次,那次他们隔着电话,她还喝了酒,不算清醒。
而易淮川,也没当回事。
现在,她当着他的面又重复了一遍,原以为有了之前的铺垫和调整,她会镇定不少,但如剜心般的疼痛骗不了人。
放弃一段感情,忘记一个人,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他偶尔的温柔相待,他们不多的共处,她的欣喜与低落,那些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岁月,是她逝去的青春。
心中的酸涩蒸腾而上,全部化成眼泪,汩汩外流。
梁思思不想哭,但没忍住,她别开脸,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两下。
不抵用,温热的眼泪继续淌下来,她干脆用双手盖住脸,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找寻一点安全感。
闭上眼,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易淮川的身影。
他在瓢泼大雨中低下身查看她的伤势,安抚道:“坚持一下,我背你去医院。”
他在温暖如春的花房里抱住她,覆在她耳边问:“喜欢雨?”
她今年生日,他送了一条定制小雏菊项链,她问原因,他答:“像你。”
……
那些片段,她在脑海里描绘了太多遍,以至于每一次都能轻而易举回忆起全部细节。
而现在,她要忘掉这些饮鸩止渴的一切了,连同她曾经的期盼与爱意,通通丢掉。
心像破了个洞,呼啦啦地灌着风,又冷又痛。
梁思思将头埋在膝盖里,再难以自抑,小声呜咽出声。
她不想将场面弄得如此难堪的,更何况还在爷爷的病房外,但情之所至,她没办法。
不过这样也好,她相信易淮川现在可以明白,她所言非虚。
确实,易淮川看清楚了。
刚刚,透亮的泪水浸润了梁思思的眼,她眼底悲怆一片,失了光华。
如那日戏里的替身一样,是对爱人彻底失望后的反应。
脱离预估判断的失控,让易淮川心中升起烦闷与不安,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又蜷缩在沙发上,痛哭出声。
看着她虚弱无助的样子,他只觉心烦意乱加重。
易淮川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他不想看她哭,也不想听她说分手。
或者说,他讨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