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是第二次提分手,她依然觉得如刮骨疗毒般疼痛。
怕自己在易淮川面前失态叫嚷,更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控哭泣,所以只能用结束通话保留最后的尊严与体面。
梁思思握着手机,虚虚地靠在墙壁上,好似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
见梁思思情绪低落,早就站在一旁的苏曼曼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和鼓励:“思思,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
在闺蜜面前,梁思思没掩饰情绪,自嘲一笑:“总不能是毅力吧。”
傻乎乎的在易淮川身边耗了四年之久,到最后只留下一身伤。
苏曼曼双腿交叠往墙上一靠,掏出一支烟,问:“要么?”
梁思思恹恹地摇头。
今天一天,足够她明白,逃避痛苦是无用的,只有正视,一步一步迈过去,才能彻底治愈。
这种经验,她从小到大经历多次。
不管是年幼时和哥哥陷入绝望境地,还是在梁家被彻底压榨侮辱,再或者是放弃影视转话剧后的迷茫焦虑,都是靠慢慢熬过来,一点一点走向更好的方向。
早就懂的道理,到了易淮川这,她却忘得干干净净,真是可悲。
苏曼曼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的唇很漂亮,弧线很美,正红色的唇釉让它更夺目诱人,只是很薄,是传言中薄情之人才有的唇形。
以至于她出口的声音也凉凉的,但真诚:“我最佩服你的……”
她看向梁思思,吐出缭绕的白烟后,继续,“是不管陷入什么绝望境地都不会放弃,可以调整心态重拾信心,从最低谷慢慢走向高处。”
梁思思的眸子深了深,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恰好被闺蜜点中。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早就在大一那年自杀了。”苏曼曼笑,眼底却悲凉一片。
梁思思正想安慰,苏曼曼却揭过这个话题,“所以我当初真的很不懂,你为了易淮川放弃一切的想法。
明明是你告诉我,女人的世界很大,男人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苏曼曼的话很轻,却如重重一锤,砸在了梁思思的心上。
她动动唇,想辩解——
不一样的,易淮川在她心里不只是普通男人,是她追逐了整个青春的光啊。
但话都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有什么不一样?
她用了四年的时间验证了,自己错得彻底。
梁思思轻轻吐气,接受现实,也接受批评:“是我错了。”
“错了怕什么,咱改就是了。”苏曼曼眼底漫上笑意,将烟熄灭在垃圾桶里,挽上梁思思的胳膊,“走吧,回去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梁思思也笑,漆黑的眸子亮了,宛如夜晚璀璨的灯火。
她将头靠在苏曼曼的肩上,轻轻纠正:“是今天。”
*
亮如白昼的办公室里,男人身形挺拔,单手撑着侧脸坐在桌前,白衬衫挽至手肘,百达翡丽表盘上的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光芒。
漆黑的夜空和零星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成为他的背景。
他垂落的目光不在桌面厚厚的一沓文件上,而是文件边已经被挂断的电话。
幽深的眸子里沉沉一片,跟他身后的黑夜交相辉映。
远远看去,人在景中,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画。
只是,岑冷气息从他周身散开,让办公室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呈现令人窒息的氛围。
办公桌旁边,是被迫听完整通话的沈昊军,他负手立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易淮川,没敢动。
沉默造就的压抑,像是窗外的黑夜,层层逼近。
沈昊军不得不顶住压力,紧了紧交握的手,小心试探:“易总,这爆料怎么处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画中的男人。
易淮川抬眸,幽深的眸子里盛着凉意,像深秋夜里的雨,轻飘飘的,却冷得人发颤。
沈昊军只觉背脊发寒,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易淮川将手机往桌面上轻轻一扣,手机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明明声音不高,却重重砸在沈昊军的心上。
他再次怀疑他的小命会不会因为这条“国民初恋人设崩塌,疑似梁心恬夜店放飞自我”的爆料丢失。
他降低气息减弱存在感,等着自家老板最终判决。
只见,易淮川慢条斯理地翻开桌面那叠资料最上面的一本,低头签字,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删掉。”
声音很轻,像是随意评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沈昊军却如蒙大赦,悬着的心落地。
他正准备去处理,又听到易淮川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以后她的新闻,不管正面负面,全部删掉,一条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