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冠上“梁”姓,她自小到大,不知给梁心恬做过多少次替身。
搞不定的,她上。有危险的,她上。
但裸替,确是第一次。
身为话剧演员,梁思思对一切戏剧表演形式都没有偏见,但易淮川极其厌恶她涉足娱乐圈。
以往,她给梁心恬做替身都无需露脸,也没人知道是她。
但裸替不行,易淮川对她的身体足够熟悉,尤其偏爱她的锁骨,无论前戏后戏,他都爱吻那里。
有时候兴致高了,他将她双手压在头顶上方,一边动作一边欣赏她失控的表情,两人都受不住时,他会俯下身,在她锁骨上咬一口,留下深深的暧昧痕迹。
梁思思不想冒险。
梁心恬跟着站定,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更加柔和,像是两姐妹间说着贴己话:“姐姐,记得你答应的事,要还欠梁家的债。”
闻言,梁思思的神色冷下去。
两人都着火红襦裙,面对面站在内屋门口,美得像一幅镜像画。
“心恬姐真是人美心善,替身出了岔子,她还温柔救场。”
“连御用化妆师都给替身用,那可是易总专门给她安排的。”
“易总对心恬姐可真好,听说易总当年从他父亲手里抢天志娱乐,是因为她。”
“今天用裸替,据说是易总不愿心恬姐演亲密戏。”
旁边,工作人员小声议论的,对梁心恬宠爱有加的易总,就是她的未婚夫易淮川。
明明清楚,没人知道她是易淮川的未婚妻,反倒是梁心恬跟他不清不楚。但当面听到,梁思思还是觉得心破了个洞,呼啦啦灌着冷风。
她以为自己被生活磨练得足够泰然淡定,什么都不在意了。事实上,所谓万事看淡,不过是有了更在意的人和事。
比如,易淮川。
再比如,易淮川怎么看待她。
“姐夫一会会来片场哦。”梁心恬带着笑意,又在她的耳边补了一句。
自此,梁思思终于明白,梁心恬今天,不只是让她演个替身而已。
是让她明白,她就是个替身!
梁心恬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将她破了洞的心搅烂了。
四目相对,梁心恬眼里的笑意更甚,比外面的春意还浓。梁思思眸中却只剩下寒意,比离去的寒冬更冷。
两人对峙间,片场忽然嘈杂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易总来了!”
梁思思看向院门,导演带着一众人早就迎过去了。
被人群簇拥着的男人,身形修长,着剪裁得体的白衬衫、黑西装,领带打得规整严格,脸上架着的银边眼镜尤为惹眼,让俊逸矜贵的他生出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像高山上的雪松,似夜空里的星辰,高高在上,让人不敢亵渎只可远观。
一众人簇拥着他走了过来,导演在介绍戏:“上午拍了心恬黑化那场,还缺几个有尺度的镜头,正准备拍替身。”
闻言,易淮川抬眸,目光与她交汇。
四下的声音好似消失了,梁思思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看到她在片场,易淮川是会惊讶,还是会恼怒?
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紧张,激动,还是期待。
易淮川不愿梁心恬拍亲密戏,那么她呢?作为他的未婚妻,即便没有感情,也会阻止她做裸替吧。
更何况,他那么讨厌她涉足娱乐圈。就算是因为厌恶打断拍摄,梁心恬杀人诛心的计划也能表面流产。
梁思思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期望易淮川为她说句话。
只是——
仅一眼,易淮川的目光就从她脸上挪走了,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群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回导演:“拍吧。”
搅烂的心,又被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旁边的梁心恬彻底笑开,迎了过去:“易总,你来啦。”
众人识趣的为他们让地方,导演朝她招手:“替身,你过来,我跟你讲讲戏。”
梁思思的目光还留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梁心恬笑颜如花,低声说着什么,易淮川偶尔点头,偶尔回一句,虽不像恋人般浓情蜜意,也终究比她这个除了在床上都见不到他的未婚妻,好上了一万倍。
“替身!”
导演又喊了声,梁思思才发现刚刚是在叫她。
是了,她只是个替身。
整整四年,她终于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