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最后都低着脖子摇了摇头。
江昱成站在正厅门下,长身玉立,环顾一圈∶
“如此,协会之间帮扶携带,培养良才,把从前那套任人唯亲,溜须拍马的作风给我弃了,往后槐京城的梨园,欢迎所有有能力的人,不问出身,不顾来处,只要有真材实料,不管你是当角,还是当老板,槐京十个京剧班子,都敞开大门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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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烛这头急急忙忙地往协会敢去。
兰烛听到小芹说,吴团长给她电话,说那些个剧团长都在协会那儿,来回去请了二爷几次。
二爷说废了那剧团的门槛,几个剧团长谁也不同意,这会人都在协会呢,在那儿僵着呢。
只是兰烛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愤愤不平从协会出来的几个剧团长。
她眉头紧皱,再往前走的时候,看到了江昱成停在外边的车。
再有半刻,江昱成就从里头出来了。
他往外走的时候,一身锋利西装迎风,眉眼压迫感很重,带着里头穿堂风越过的寒气。
兰烛连忙迎了上去。
江昱成的锋利在看到兰烛的时候,一瞬间尽数消失。
他往车这边过来,看到兰烛,没等兰烛先说话,他就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外头风大,怎么不去车上等我。”
“二爷——”兰烛想要说些什么,江昱成却打断她,“去车上说。”
他走到侧面,给兰烛开了车门,绅士地帮她用手垫着扶着车顶,而后自己才走到另一边,开了门,坐下来。
他单手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余光扫过兰烛,“老吴告诉你的?”
“嗯。”兰烛点点头,“二爷,您怎么不叫我?”
她语气里甚至还有些担忧。
江昱成整理好袖子,伸手,微微捏了一下兰烛因为着急而有些发红的脸,“叫你做什么,小事。”
兰烛“您把新设剧团的门槛撤了”江昱成“嗯。因为这事,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兰烛想起前段日子,她闲暇时跟江昱成回忆过去,说她要在槐京新建一个剧团有多不容易,槐京的十三家剧团报团取暖,只要他们不松口,外头的人,就休想分到一杯羹。
她只是当做回忆来分享,江昱成却听进去了。
从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来说, 槐京这十三家剧团的垄断地图虽然保障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但是从源头上扼杀了鲶鱼效应,更是阻挡了源头活水。但要推翻这制度,不知要动到多少人的蛋糕,谈何容易。
兰烛知道江昱成顶着的压力,“二爷,您这是……”
江昱成伸手牵过她, “上次听你去高校展演,回来后说起京剧演员的职业发展, 说在戏剧文化氛围最好的槐京里,一个演员想要出头尚且就难,更别说转行做就剧团老板了。
兰烛的确说过,若不是有曹老板,她更不可能在槐京能立下自己的一个剧团来。
江昱成“这样的生态不好,资历技艺是吃饭的底气,但进入这个市场的门槛,不应该只掌握在这十三家剧团长手里,没有道理说新入的剧团非得通过老剧团的同意的,市场早就被他们分完了,多一个对他们没好处,怎么可能还准许新人进入呢。不废了这规矩,这些老家伙,是不会让新人入场的”
兰烛听完这话,想起从前。
从前兰烛一心要凭借自己,在槐京留名的时候,江昱成站在高位,睥睨地告诫过她∶
“春天一到,来槐京城的人像匍匐在蜜果下的蚂蚁,满脸都写着希望,好像这儿,就是他们翻身的天堂,但是鲜少有人知道,挨不过冬天冻死在年关大夜无法回到故乡的人比比皆是……”
她那个时候心骨傲气,不信那荒诞的传说,不信那句——
“没有人,可以干干净净的离开槐京城,就连死后的灵魂,都不可以。”
再往后,她知道槐京城,从无公平可言。
而如今,他却大方地给每一个想要踏进这一行的人发了一张邀请函。
只要有实力,有能力, 槐京的民营京剧行业, 再也不能以要获得曾经上位者的许可而作为参与这场游戏的必要条件了。
只是以此作为代价……
兰烛想起刚刚出走的几个剧团长,担忧地问到“那几个剧团长,他们出走——”
江昱成“出走正好,你上次去学校任教的时候,不是觉得有几个苗子挺好的吗”
兰烛“啊您是想取而代之。
江昱成弯了弯唇角“当然,我是商人,商人不能放弃自己的利益,对吗”
兰烛随即一笑“那几个局团长,估计是要气死了。”
江昱成挑挑眉“不用他们说,我也不想带他们玩了,槐京市场的更新换代本就是不可阻挡的,逆势而为后面隐藏的是看不见的危险,愚昧的人不懂这个道理,早早踹下船去,我的船,才能开的更远。”
兰烛“不愧是江家二爷。”
江昱成低头浅笑,“阿烛,你应该说,不愧是我的男人。”
兰烛推搡他,她往窗外看去。
又快到了一年的除夕。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外头来往车辆热闹。
车子经过槐京南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