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扫地的时候,本应该闭关的嘉月从岛上飞了过来,进来看到这破败的景象,左右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把能坐下的椅子。她走到门外,倚着门框看着扫完地去供台前归置那些粗瓷碗的师兄,又回头往一眼浸在大雨中的花木,轻轻抚了抚衣服在门槛上坐下。“师兄,你说者华会去哪儿?”
“山高水阔,这天地这么大,总有一个能容下者华的地方。”放下手上的东西,辰安看外面大雨滂沱,着实不是个糊窗户的日子。便走到门口处,站在师妹的侧后方。
“他自拜入蓬莱门下,我就一直看不明白这个孩子。”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者华,嘉月面露困惑,“他既有见识又有经历,这会叛军已起,这世上哪还有安稳地方供他落脚栖身。”
“师妹,这些话,你就不必说了。”辰安冷冷看了嘉月一眼,双手抱于胸前。
“怎么?师兄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转身看着师兄,嘉月脸上无波无澜,眼眸似是含了水一般,水汪汪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还是说,师兄,你恼了我了?”
辰安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这里不是让他们两个吵架的地方。而自己也一直狠不下心去跟她吵。嘉月是师父一段孽缘的结果,从小在师门中长大,自小就得仙宗之中众人的喜爱。加上天资又好,继承师父衣钵也是情理之中。
成了天上地下最年轻的女武神之后,想求娶师妹的仙家几乎踏破了蓬莱仙宗的门槛。可是她谁都没看上,与一个不知道的人有了儿女。伤怀了这么多年,辰安一直不忍心往她的痛处狠戳。
“我没有恼恨你。”辰安扶起嘉月,“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弥补,”千里之外战场上的厮杀声传来,辰安眼皮跳了跳,挑动天下大乱,致使黎民百姓生灵涂炭,这一切若是被天宫知道是师妹的所作所为。
也不知她能不能经得住这天宫雷霆之怒。
嘉月并不知辰安的忧虑和心思,她离了岛上过来,就是想在凡间多走走,看看那些拜信神女的人,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毕竟拜自己的蓬莱观都败落成这幅景象,那修行尚浅的神女,对这天下大乱能有什么办法呢。“师兄,”嘉月轻轻往前挪了两步,“我要外出几个月,这仙宗之内,就全都靠你了。”
说完也不管师兄是否愿意,嘉月拿起倚在门边的雨伞,撑起这柄绘了芙蓉花的油纸伞,转身走进了大雨之中。
同老妪一起做好晚饭的者华走到院中,用长杆撑起避雨的雨棚,又回屋爬上房梁,悄悄念咒,用法力变出几块琉璃瓦将缺了个口子房顶补上。看屋里不再漏水,他舒了一口气,从梁上往下看,破庙里挤满了人,大家勉强凑合住在这里,几个火盆里的火已经灭了。有个十岁上下的孩子,一个人挤在窗下,就着窗缝漏进来的那点月光,翻着书页认真的看书。
者华变出一盏油灯坐到那个学生身旁,并关上漏了一条缝的窗户,“这里凉,你身子弱去别处吧。”
孩子看了看者华端着的那盏油灯,起身让出自己的席子,“先生躺下歇歇吧。”
者华摇摇头,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你爹娘呢?”
一句话戳中了他的伤心事,看他眼眶里蓄了眼泪,者华知道这是个没了爹娘的可怜人,伸手轻轻抱住他,和他一起走到屋外。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雨停这一晚,屋外十分凉爽,甚至有一点冷。
者华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这个失了父母的孩子身上,俩人在雨棚下坐着,者华从怀中拿出纸笔,教着孩子如何绘像。
腾云而行的嘉月察觉到了这里有仙友同僚,她没想到是者华,只是觉得或许是在凡间行医的神仙,便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转身向北,直奔琅嬛福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