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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1 / 2)

夜里小家伙醒了一次, 呜咽着哭,声音小小的像只小奶猫。

杜衡手忙脚乱的给喂了一点一直温着的羊奶。

小家伙没吃两口就吃饱了,在襁褓里安静了一会儿, 睁着眼睛看着温黄油灯下抱着他的人, 微微张了张嘴巴,好似精力短的让人吃惊,没多会儿又给睡了过去。

杜衡看着浅睡下的小家伙, 身体粉嫩嫩的,比预产期要早了大半月,但也已经有九个月了,是足月生产的孩子。

可小家伙体重轻,身子也弱,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先时怀起的时候母体生病影响到了他。

不论如何, 健□□产下来他就放下了心,体格弱,好生养着就是。

“好了,你可别再抱着孩子摇了,这才那么一点儿你就给他习惯了要抱着哄才能睡, 以后半夜醒了都得起来抱着哄。”

产后虚弱, 秦小满额头感觉有些招风,带了一块厚实防风的抹额, 他拍了拍床:“把孩子放床上, 让他习惯再床上入睡。”

“我头一个孩子,还是盼着来的哥儿, 抱着哄哄也无妨。”

杜衡抱着孩子偏着脑袋在小宝儿的襁褓上蹭来蹭去不肯撒手。

“得了, 以后还少得了你抱嘛, 说要紧事儿。”

杜衡这才把崽子轻轻放到了秦小满的身侧去:“怎么了?”

秦小满拍了杜衡的手一下:“你这是高兴傻了不成, 你儿子吃白菜就长大了啊?哥儿可喂不了孩子,是牵头羊回来喂羊奶,还是请个奶娘,总得是要早点定下。这孩子可半日都断不得吃食的。”

杜衡恍然:“是,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觉得是请奶娘好还是牵头羊?”

旁的事情他还能做主,主要是自己这事儿真没经验。

“我听大嫂说咱们村尾的曾家娘子前不久才生了个女儿,明儿让芹哥儿跑一趟去问问,若是愿意就请奶娘,人家要是不愿意,也就只有牵羊了。”

奶娘也不好找,首先得才生产不久的,其次也要你情我愿的,毕竟只是乡户人家,又不是给县城里的大户做奶娘,钱给的自然不如县城,有些人是不肯的。

若是能请到奶娘那倒是比光喂羊奶好,再者就算请了奶娘,偶时也能找买点羊奶回来给孩子吃。

“行,依你的。”

秦小满道:“这事儿倒是用不着你费心什么,我也就是说给你听让你晓得而已,要紧的还是你给孩子取个名字才是。”

说起这茬儿,杜衡连忙去书桌前取了个小本子来,他翻开给秦小满:“别的不说,但这事儿我早就预备了,闲暇之时我想着的名字都给留记了下来,你看看喜欢哪个?”

“小家伙出生的日子好,恰好比立夏早一日。我听人说素闲平庸的名字更好养活些,不如也取个好唤一点的名儿?”

秦小满偏头:“立夏?”

“我想着的是承意,秉承心意。”

秦小满瞧了两眼他记在本子上的名儿,那都是些文绉绉的诗词,从中择选的字,杜衡说的这个听着也好听。

左右他是没什么文采的,其实讲究不多,只要不是随随便便的拿着菜蔬瓜果做名儿,一应都行。

“好,就唤这个吧。”

小崽子生的是时候,杜衡方才考完试又遇上休沐,足在家里能待个两三日。

家里新添丁,杜衡先把消息逐一递给了亲戚,家里的雇农听说了消息隔日就陆续送了礼品上门来恭贺,这个季节里没赶上秋收,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鸡蛋,应季的水果以及自家养的家禽。

除却雇农,家里亲近些的亲戚也都送了家禽前来,秦雄昨儿出了门,今天回来就急慌慌的过来看小孙子了。

又带了几大块肉。

稀奇的是秦小竹也恰好在村里,提了两只鸡过来看了看侄儿。

左右这两日家里就没少过来人,杜衡一头要应客,一头教着芹哥儿如何做些月子餐。

平素里鸡汤,鲜肉汤,红糖醪糟蛋流水一般送到秦小满跟前去。

秦小满瞧着之前怀着孩子大起来的肚子慢慢消了下去,日日里又大补着,生孩子那点亏空补了起来,很快就又能活蹦乱跳。

杜衡不准他出门晃荡,需得老实养满一个月,他闲屋里烦闷,也就只有整日抱着承意在屋子里扭来扭去。

欢庆的日子过得总是格外的快,两三日的休沐比先时任何一回的休沐都感觉要过得要快要充实,翌日要回书院去,早该歇息下的杜衡在屋里抱着承意迟迟都不想下榻。

“承意也太贪睡了些,这白日睡,夜里也睡,像是总睡不够一般。”

秦小满道:“孩子小就是这样的,等大些能下地跑了你叫他睡都保管不肯。”

“倒是你,赶紧睡了明儿上书院。”

他把孩子抱了过来,而下秦小满坐在月子,孩子又在床上睡,小床睡不下三个人,杜衡就在窗边的榻子上休息。

五月的天倒是不冷,就是入夏的老毛病又来了,蚊虫之声不绝。

榻子没有蚊帐,又不敢在屋里点艾草香和插放味道大的要夜香木,只怕熏着了孩子。

倒是大壮和芹哥儿单独有睡的地儿还能点一卷家里自制的蚊烟。

“要不然你去别的屋子睡吧,我让芹哥儿给你把屋子熏过你再睡,你不是最怕蚊虫了吗?”

秦小满抱着孩子躺下,忽而又想起这事儿。

“不碍事,我就在这头陪着孩子睡。”

看着平躺在床上摇着扇子一脸慈父笑意的人,秦小满不免嘀咕了句:“你这人。”

杜衡打着蒲扇,交待道:“我明儿回了书院,你可别趁着我不在家里就又跑出去了,而下虽是觉得身子没什么,要是吹了风受了冷,以后可会留下老毛病。”

“我知道了,你都提着我耳朵说了八百遍,我能不记得嘛。再有什么,我也出了月子再做。”

杜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翌日,天还没亮杜衡照旧去了书院里,几日没到书院不免又有点生分了,他进了尾室里,心中这才有些惴惴的。

承意出生,他这两日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一点都没想考试结果的事情,这朝才忧心起这事儿。

要是没过的话,那可就很丢脸面了,丢脸事儿小,只是糟蹋了秦知闫一番费力的周全。

课室里的其余几名书生也一样坐立不安,不过谁也没开口,取出了书本心不在焉的翻着。

不过一炷香后,素日里教导几人的王夫子走进来,他握着一卷书文:“此次的测考成绩出来了,你们几人且仔细听着往后的去处。”

听闻这话,几人皆是正襟危坐。

杜衡合上桌上的书页,静望向台上的王夫子。

只听:“平有天,前去十二课室听学;乔迎文,前去十五课室听学。”

独念了两个名字,王夫子就收起了书文,剩余的包括杜衡在内的三人殷切的看向了王夫子,倒是不等杜衡开口,余下的人就先行问道:“夫子,那我们呢?”

“没有念到名字安排去处的就要明年继续努力了,可离书院明年再来考,也可以留在此处继续听学。”

已经第三回落榜的张需浑身像是断了力一样的垂到了桌上,杜衡也是久久有些无法回神。

按道理说不应该啊,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王夫子忽而敲了敲他的桌面:“杜衡,你的课室尚未分出来,现在你前去第六课室一趟。”

杜衡虽是闹不明白作何自己就没给分课室,莫不是成绩过了书院的门槛,但是没有夫子看重挑过去?

他不甚了解书院这些事,不过也浅松了口气,好在是考过了的。

“别愣着了,现在就去吧。”

“是。”

杜衡起身给王夫子行了个礼,他整了整衣服,依言往六课室前去。

这当儿正是上课的时间,不过有一批新的学生看了成绩要入学,各个夫子都有事儿忙,余着学生在课室里读书。

杜衡一连见着好几个课室都没夫子在,待到六课室的时候倒是有夫子,且还是面熟之人,也便就是向夫子。

他微微吸了口气,愈发恭敬的敲了敲门。

正坐在案台前头的夫子看了一眼杜衡,他回头交待了一声学生自己读书,随后走了出来。

“跟着我来吧。”

杜衡不明所以,但也谨慎的跟在向夫子身后,到了夫子室里。 向夫子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考卷,杜衡眼尖儿,一眼扫着有些眼熟,瞟见上头的字迹便晓得了是自己的答卷。

“老夫还记得头一回见你是在书院外头,你前来寻看书摊儿,不巧那日未有。”

杜衡连忙行礼:“夫子好记性,那日学生不知先生是书院的夫子,多有失礼之处。”

“你倒是不枉自己的一番上进与好学,童试一举取得了好成绩。”

“若非是夫子施以书文注解供学生观览学习,学生又何来过考之喜。”

向夫子见杜衡多番谦卑,倒是一如当初所见,他指着考卷道:“你是有天赋之人,这答卷也写得尚可。”

“问若书生家境贫寒,同窗皆为富贵之人当如何自处?你答的端正,说若心中尚学便不会受外物所左右;又有志气,答今日之寒微只一时,若一心向学上进终改局面。”

向夫子看向杜衡:“却究竟也只是书面文章做的漂亮。”

杜衡看出了责备之意,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立马弓身拱手道:“昔日堂叔引我与教谕大人宴上,学生只当以为入县学求学,不知堂叔的安排。虽也自嘲身披绮锦也不过只撑须臾皮面,却也难拂长辈的周全与好意。”

向夫子闻言默了默,好似被说到了心坎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