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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2 / 2)

“......”

冯呈颤声:“林......”

谭谌:“什么?”

“你刚才在说谁?”

谭谌瞬间回头,犹如见鬼似的瞪大双眼。

林是非垂下刚刚绑好头发的手,随即堪称无辜地微歪脑袋,目光冷厉地紧盯谭谌。 —

二十分钟后,岳或回到校门口,却不见林是非的踪影。

林是非从来不会跟他玩一些故意让他找不到的游戏。

岳或觉得奇怪,给林是非打电话,却第一次没有被接听。

通话自动被挂断后,他当即蹙起眉尖,心里忽然生出了股不详的预感。

刚才他回教室时遇到谭谌与冯呈了......应该不会吧。

岳或立马去问门卫大叔,问他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长发头的男生。

大叔去年和翻墙的岳或斗智斗勇那么多回,认识他,闻言当即道:“那是你朋友啊?”

“刚才他和其他两个男生先走了,就前面那条路拐弯。”

那条路的尽头有个小巷,拐进去就是死胡同。

初、高中生离得近的都爱到那里打架。

岳或立马往前跑,风将他的校服衣摆吹起大大的鼓包,门卫大叔体会不到他慌乱的心情,还在他后面欣慰地喊:“你这学期一次墙都没翻呢,是不是开始好好学习啦?那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啊——”

“嘭——!”

林是非抓起谭谌的头就往墙上撞去,谭谌吓得目眦欲裂,边嚎边用手下意识抵挡。

头没撞到死胡同的墙壁,手腕却直接撞得“咔嚓”一声。

肯定骨折了。

谭谌疼得表情扭曲,眼泪都落了下来,喊:“啊啊啊——林是非——你他妈的——”

“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们之前都是怎么欺负星星的?”林是非狠狠拽着谭谌的头发,让被打到腿软根本没办法再站起来,而跪在地上的谭谌被迫仰头看着他。

他目光冷淡,语气却称得上平静:“今天你全部交代,我就不会再被告知第二次我不知道的事情,那样的话,我大概就不会再生第二次气。”

“所以说不定这顿打,今天一次就足够了,我不想太暴力让星星害怕。但是......如果你说话还是藏着掖着,我当然可以背着星星打你两次、三次,懂吗?”

谭谌眼神惊恐。

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同为年轻气盛的少年,他和冯呈两个人却完全不是林是非的对手。

牵扯到岳或的名字,这个人就更像是疯了一样,根本无法和一个正常的 17 岁少年该有的正常行径与力量挂钩。

冯呈方才拉架,被林是非胳膊肘狠狠怼到胃部,此时还蜷缩在地上起不来。

他脸色苍白,真的不想再被打第二次,闻言立马道:“我......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谭谌制止:“冯呈!”

林是非往谭谌嘴里塞了块碎砖头先让他闭嘴,看向冯呈,没让他说,直接自己问:“星星怕黑是你们做的?”

“......是。”冯呈说,“是二少爷说要吓他的,我不愿意,我真的不愿意......”

得知岳或幼时是怎么被吓出病而上吐下泻,需要用输液补充营养,还没有人安慰的经过,林是非手背青筋一道一道地暴起。

以及岳或在陈家到底遭受了他们多少言语侮辱,几乎是——每、一、天。

林是非咬合肌微动,额角似乎也有青筋在跳。

片刻后,他又问:“星星从陈家搬出去住也是因为你们?”

“不是、这个不是!”冯呈说,“是大少爷喜欢岳......”

“咳呸——冯呈!”谭谌吐掉嘴巴里的碎砖头,嘴都被划破了渗出血丝,但他还是要说。

“明明是岳或自己要爬我大哥的床!就像他妈一样!但他比他妈还要厉害,竟然敢拿刀指着我大哥!他不心虚不害怕会主动搬出去而且还不回来吗,他......”

“嘭!”

林是非扬起拳头重重砸在他脸上,谭谌被那拳打懵了,偏着头就吐出一颗大牙。

随后,像是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他“哇”地放声大哭。

林是非再次扬起拳——

“林是非!”岳或焦急的呼喊在拐角外面传来,其中伴随的还有他步伐匆匆的小跑脚步声。

林是非努力阖眸,迅速冷静地放开冯呈起身,拎起扔在一边的书包,冷着音色低声:“下次躲着我走,不然你们等着。”

岳或害怕林是非一个人和谭谌他们两个人打架会受伤,心里正急。

眼前就是小巷340;死胡同,他正打算转换步势拐弯,就猛地撞进一道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林是非顺势将岳或紧紧拥进怀中,亲吻他的发,他的额,哑声道:“我在呢,星星。”

岳或忙抬头看他,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林是非道,“我没有受伤。”

岳或那口始终在胸中提着的气猛然放松:“那他们......”

“不要提他们。”林是非微哑的嗓音中忽然染上了抹能被察觉到的戾气,握住岳或的肩膀也在用力不让他走到拐角处查看。

意识到自己情绪似乎有些激烈,他又奋力向下压,道:“也不管他们,死不了的。”

“我们走吧,星星。”

岳或虽然有点担心,但他觉得林是非应该有分寸,一会儿给沈婉打个电话......说下情况好了。

应该就是再被骂两句,反正也被说习惯了,没什么。

而且现在看起来很不好的好像是林是非。

他点头应道:“好。”

但他们只是刚把这条小巷走完,还没走到大路,人影都没见到一个,林是非就忽而停住脚步紧紧地抱住了岳或。

岳或被他抱得有些懵,斟酌着措辞,轻声问道:“宝贝,你怎么了?”

林是非顿时将岳或抱得更加的紧,片刻后,他开口喊:

“。”

“嗯?”

林是非音色有些不易察觉地颤:“......陈谭渊想要欺负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话音落地,岳或瞬时双眼微睁,不可置信地透过林是非的肩膀盯向前面的虚无。

他一动不动,都忘了要回抱此时情绪不稳定的林是非,给予他力量了。只觉得整个人的脑子突然变得“嗡嗡”响,心脏都骤缩成了一团。

生疼。

岳或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但他能够想象到谭谌是怎么跟林是非说的。

顷刻间,很害怕被误会的紧张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也不知道林是非会误会什么,但他就是忽然语无伦次地开口颤声解释:“林是非,我没......我没有爬陈谭渊的床,是......是他把我拽进他房间的。”

那时是初三暑假,高一还没开学,林是非刚出国陪出车祸的外婆没几天。

因为沈婉经常会忘记给岳或学费生活费,所以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在打零工的路上。

不然未成年的他,除了学校根本没地方可以去。

那天他从打零工的超市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沈婉与陈铭川去外省旅游过二人世界,家里只有他与陈谭渊和谭谌几个。

岳或进家门上楼后,陈谭渊恰巧打开房门出来。他应该是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见到岳或还笑着说了句:

“年年回来了。”

那时候已经发生过陈谭渊摸岳或腰的事,所以岳或对他很警惕,只是很疏离地打招呼,叫了声大哥。

但他回自己房间需要经过陈谭渊的房间。岳或想平安无事地走过去,手腕就突然被陈谭渊温度很高的大手抓住了。

他全身一颤顿时要甩开,陈谭渊的力度却很紧。

岳或提醒他:“大哥?”

陈谭渊简单应了声,便在岳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前将他往房间里拉。

房门“咣当”一声关上,岳或的警惕顿时跳出应有阀值,他使出浑身的所有力气猛地甩开陈谭渊的桎梏。

稚嫩的脸上有些慌,同时攀上戾气。

“陈谭渊,你干什么?”

陈谭渊看着他,眼神很炽热很露|骨。

他说:“年年,大哥很喜欢你。”

岳或瞳孔微颤,后退:“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啊。”

“又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们现在是一个家庭里的人啊......你别靠近我。”

陈谭渊笑了声,说道:“年年,沈阿姨跟父亲结婚,是亲近的好事。你跟我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亲上加亲而已。”

“你学习成绩不好,身上也没什么特长,也没人喜欢你。”

“但你长得很好看,大哥喜欢你不好吗?”

“你有病吧。”岳或绕过他去开门,又差点被陈谭渊伸过来的大手抓住。 岳或急忙退开,语气激烈地反驳:“有人喜欢我,我有朋友的!”

陈谭渊嗤笑:“就那个初中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小男生吗?”

“可他现在不还是抛弃你出国了?”

“你监视我?”岳或觉得惶恐又觉得恶心, 16 岁的少年很容易就被激出不稳的情绪。

他说:“他不是抛弃我,是外婆生病了......”

“但他还是不要你了啊。”

“他不是!”

总是这样,总是被讨厌,总是被丢弃,还要来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

岳或心里难受得要命,但陈谭渊还在说:“你跟大哥在一起吧,大哥真的很喜欢你。”

“滚啊!”在陈谭渊仍然要过来抓他时,岳或抓起房间里的烟灰缸就朝人狠狠地砸过去。

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应该是陈谭渊放在房间里削水果的。

岳或就这么抓着那把刀,刀尖对准陈谭渊,厉声让他滚开。

他完好无损却跌跌撞撞地摸到门把手从陈谭渊房间里倒退着出来,正好遇见从KTV 回来玩够了的谭谌与冯呈。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岳或拿着刀似乎想要杀掉陈谭渊。

而陈谭渊双手举起保证不会再伤害他,安抚说:“年年,你冷静。”

岳或当然不会冷静,也不相信他们任何人,他就这么踉跄着退到大门口,才放心地扔开刀具转身离开。

他再也不要回陈家了。

再也不要回去了。

晚上十点的街市还很繁华热闹,但这些喧嚣和岳或没有任何关系。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只能被商店余光波及到的人行道,走到湖边的长凳坐下。

半小时后,他给沈婉打电话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他想说他很害怕。

但电话甫一接通,沈婉就立马说:“岳或,你大哥已经跟我打电话说了。就算你们发生了冲突,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人啊,你是想杀人蹲监吗?!”

岳或还没开口就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只觉得......好累啊。

做人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

沈婉还在说:“我和你陈叔叔今晚就回去,明天到家,你回来和我好好解释。”

“......”岳或低声说,“我不回去了。”

但他这句话是对空气说的。

因为沈婉下达完命令,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而后岳或维持着一丁点的不死心,又给岳释打电话,他想去爸爸那里住一晚,不然他今天晚上没有地方去。

但是岳释根本连电话都没接听。

被抛弃在深夜里的岳或握着手机,茫然地盯着眼前看不清颜色的湖水,路边的垂柳树叶在夜风中轻抚上他的身体,岳或毫无所觉,只突然心想:

不知道跳到湖里会不会被淹死。

可是他会游泳。

不过听说在水里被淹死的百分之九十都是会水的。

那他要是在没力气以后,却又下意识求救了呢?

到那时候不是麻烦别人吗?

不可以这样。

唉......真的好麻烦啊。

那他不求救不就好了?

岳或觉得可以,他刚要站起身,手机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来。

“老公~接我电话~”的铃声那么突兀,又是那么的......能救人命。

岳或眨了眨眼,头脑刹那清醒不少。

他抿唇,按了接听。

林是非那边凌晨四点多,天已经亮了。

而岳或这边黑乎乎一片,连脸都看不清。

“星星没在家吗?”林是非疑惑道,“我都看不见你。你那边好暗啊。”

“嗯。”岳或心情莫名好了些许。陈谭渊说的都是屁话,他哪里没人要了。

他道:“我在外面散步,一会儿再回去。”言罢又问,“怎么突然打电话?”

“哪里突然啊,”林是非明显在路上,应该是要去医院外面买早餐,边走边道,“走之前我已经跟星星说了,我会一天给你打三个视频电话的。”

“虽然我才走几天,但星星也要早点习惯。”

岳或轻嗤,道:“跟查岗一样。”

林是非轻笑:“那星星就当我是在查岗吧。”

晚风裹挟着对面的湖水吹到脸上,岳或觉得眼睛有点凉,还有点酸,他突然喊了声:

“林是非。”

“怎么了,。”意识到岳或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林是非警觉,“你不开心吗?发生什么了?”

“没有。”岳或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闻言,林是非微怔,随即很直白地表达:“因为我喜欢星星啊。”

“好朋友都会相互喜欢,相互在乎。”

岳或当然知道他表达的是好朋友间的情谊,问起来也没什么负担:“那你喜欢我什么?”

林是非理所当然:“我就是喜欢你是星星,星星是你啊。”

从小到大,岳或都没有听见过有人对他这样说话。

虽然这两年林是非经常对他这么表达,但无论听多少遍,岳或都觉得不敢相信。

他总觉得林是非在乎的、喜欢的,应该是另一个岳或才对。

岳或低声问:“我值得被喜欢吗?”

“当然值得。”林是非毫不迟疑,道,“非常值得。”

“,我永远都会特别喜欢你。”

……

“是他把我拽进房间的,不是我......”岳或音色颤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无法再完整地表达出一句话,“不是我......谭谌在胡说。”

“我知道,。”林是非吻岳或的额头,音色和岳或一样的颤,“不要害怕,别怕。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天。”

他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安慰在诱哄。

岳或整颗心突然放松下来。

一年前他受委屈,因为没有人想听,岳或也懒得再解释,反正那个家他也不会再回去,说不说的都无所谓了。

一年后再提及此事,岳或以为只是些难堪的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就算提起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可他眼前的人是林是非,岳或就突然觉得......真的好委屈。

那天晚上也是真的好可怕。

他是真的......

“害怕。”岳或垂首,把脸埋进林是非的肩窝,道,“我害怕。”

“......我害怕的都拿刀了。”

林是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他狠狠闭眼。

片刻后又强行冷静,诱哄般地引导着问:

“星星在哄我的时候,会怎么做?”

岳或小声吸鼻子,哽咽着嗓音答道:“亲我的额头。”

“星星现在好像有一点点不开心,”林是非道,“而我想哄星星开心。”

岳或小心抬眸,纤长的眼睫毛被溢出的水雾染得湿漉漉。

“请星星也吻我的额头,让我哄你开心。”林是非坚定地请求:

“,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