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这话,李萍才恍然大悟想起什么,去年她下学时路过巷尾,见有数人围住一人拳打脚踢,好似斗殴。
旁侧路人见怪不怪,视若无睹,可李萍生在警察家中,幼时与阿爸去警察舍小住,也曾伏在窗边,看阿爸穿一身警服出勤训练,正气十足好威风,也算是日日耳濡目染,趁怕字未上心头,正义心说起就起,立时呵一句:“住手!“
一听是道女声,谁理她?为首人一脸刀疤阴沉沉啐一口:“滚,敢多管闲事待会连你一块打!“
“我阿爸是警察,敢不住手叫他抓你们都去做牢!”她也撂狠话:
“差佬之女?”有人冷笑,要来抓她:“正好也给你点教训。
李萍反应快,将手中抱着的书一把砸在那人脸上,立马开溜,也幸亏她没少被阿爸抓去一起跑操、最练,加上从小住在太平山,一路跑到大,脚上功夫不差,她慌乱钻进人群里,跑去前头警署报案,再扬长而去。
“你是被打那个?”李萍缓缓回神,接过他手上书一看,散架的书被针线穿好,娟秀署名正是她。
“是我。”他颔首,说:“以后不要随便帮人了:
李萍收下书,为何不能帮人?那时她只觉得奇怪,从未细想他是何方人士,只凭一个名字就能找到她:
她心生怪异,却扬脸一笑,惦记着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他顿足,本想说:不来了,
一看她月弯弯的眉,喜滋滋的笑,与亮晶晶的眼,到嘴的话一转,出口变成了:“来
他转身走后
李萍从后叫他:“你叫什么?”
他停一下脚步,声音从前传来:“舒龙,龙虎的龙。
冷冷清清的嗓音。
第二日,舒龙再来。
桌上已放着好吃食,扎着高高马尾的少女将一碗热气滚滚的豆浆放在桌子上,眉眼鲜亮:“一碗云吞面,两个茶叶蛋,对吧?
舒龙点头,声音微微干涩:“谢谢,我没点豆浆,”
“算我请你的。”清脆坦率的一声。
舒龙蓦地抬头,撞进她笑靥如花的眼里。
一来二去,两人熟识
他知晓她阿爸是警察,阿妈开着这一家早餐店。
她知道他今年二十五,上回欺负他那伙人都被抓了。
“那你是做什么的?”李萍与他并肩坐在太平山顶,她摇晃着双腿,抬起一只手半遮在眼睛上,双目弯如月牙,眺望着山下维港。
正值落日时,日斜西坠,霞光万丈落在香江水面,碧波泛着金光粼粼,像一湾碎玉熔金,山头清风猎猎,哗啦啦的风声里,稀疏的梧桐树飘下片片落叶。
有一片恰巧落在李萍头顶,舒龙也不知是看着风卷叶落恍了眼,还是盯着她清婉秀美的脸出了神。
“我”他一时哑然,没能说出口,却抬起手,替她摘下那片落叶
对上他黑黝黝的眼,李萍心跳匆匆,她立时转过面不敢看他,耳朵红透腿上一僵,也不乱晃了,傻愣愣盯着脚尖。“怎、怎么不说了?’
舒龙默然许久才开口,目光似透过她,望向遥远天边,他撒了个谎:“我是在工厂做工”
李萍温温一笑:“凭自己本事赚钱,我又不会看不起你,怎么这么久才说。”
舒龙未答:
“我与他,从一开始,就起始于谎言。
李萍话里悲怆,眼底凄凉,都说鬓发斑斑已成霜,人间别久不成悲,原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早已不在意了,可而今她细细回忆,字字说来时,依旧心如刀绞,如有针扎,满腔满怀,有怨,有恨,唯独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