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一进教室,凝重的气氛扑面而来,人人没精打采,三两成团窃窃私语,连钟悦兰也垂头丧气。
“怎么了?”舒窈放下书包,问她。
钟悦兰撇嘴道:“隔壁班也跳双人舞——”
“什么舞?”
“华尔兹。”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舒窈不解:“又不是同一种舞。”
“他们服装好靓。”钟悦兰小声道:“大礼服和西装,全是定制,有人看见了,好多人讲他们能得第一。”
舒窈又说:“还没开始就唱衰?跳得好与服装无干啦,再说我们——”
她顿一下:“不,你们不也是定制吗?”
“大家都讲人靠衣装,根本不一样,隔壁有人妈咪正好在巴黎,我们班只是找普通裁缝店,差一大截。”钟悦兰附耳,轻声道:“梅清婉打算重新联系人重做衣服,她是领舞,一定要夺人眼球,够漂亮。”
舒窈若有所思,暗自估算时间:“还剩一周多,她找天上织女也来不及了。”
一天飞逝,下学后众人齐聚,商量对策,有说舞美做恢宏大气,服装就剩小意思啦,又有人讲跳好胜过一切,不必忧心,同学间互相鼓励,加紧排练,气氛转好,一切欣欣向荣,与她无干,舒窈径直走过,不听也不看。
这天之后,李行又变得忙碌非常,除去厨房温食依旧,日日不见人影,连爹地也是成日神色凝重,哀叹连连。
想到那日方宗玙说的话,舒窈忧心会否是与他有关?一日夜色暗涌时,舒窈下楼饮水,经过书房,里头灯火通明,隐隐听见爹地厉声呵斥:“你是不是瞒我与澳门佬合做共事?”
澳门佬?由于舒龙刻意培养她走正派淑女之道,舒窈对外界事了解不多,也是在珍妮一事后,才将香港暗流涌动的江湖面貌摸清一二。
这几十年来,本港风云变动,刀光剑影,虎狼峥嵘,大大小小黑帮社团无数,却依旧呈三足鼎立之势。
一是以爹地为龙头的义安会,早在上世纪以潮州帮为起源,延绵民国流传至今,几经起伏,分区下设坐馆和揸数,另有二路元帅、红棍、纸扇、草鞋、四九,门人众多,遍布本港。
其二便是兴华,兴华与义安既有相同,亦有不同,两者同样发迹于天地会,历史渊源可追溯至百年前三江洪门。
那这不同又从何而来?还要说回当年舒龙尚不知生育艰难,一路摸爬滚打上位后便大肆改革,带领义安一路风生水起,金口玉言钦定义安会以“世袭”择话事人,而兴华自五十年代起,风清云淡讲和气,讲民主,坐馆三年一届,由社团自行选举,票高者任。
因其与义安会一人为尊,独掌权势不同,人人都有机会凭实力做话事人,谁不想投其名下,以求出人头地?故此,兴华海纳百川,无数能人异士齐聚门下,一时间风头无限,曾有七年独大于港,众帮派与其相去悬殊,只能分其残羹剩水。
但舒窈并不知,兴华而今“民主”早已形同虚设,由方家掌大权,处处认义子干儿,家族里择人年年换,哪怕各派系明争暗斗,实权牢牢握手心,管谁是“傀儡皇帝”,真正揸fit人还是要看方家大佬。
如此一来兴华人心大不如前,逢谁不说一句:没权力顶屁用啊,日日看人脸色做事,还不如去义安会当个分区坐馆,一人之下,威风堂堂的啦。
加之义安会“单刀行”一来,手腕狠辣,不与你讲旧义谈情面,说一不二。所谓此消彼长,兴华一手假民主,内乱层出不穷,义安一朝得胜,喜获大将,风头正盛时。
话头扯远,再讲其三,便是舒龙口中“澳门佬”,亦是忠义门坐馆大佬,话说五十年代赫赫有名的“双十暴动”便与其相关,彼时正逢双十节,忠义门成员与政府发生纠纷,另有别家社团与不法分子混水摸鱼,一路烧杀掳掠,骚乱成群,死伤不计其数,连带学校也受其牵连被捣,损失直达三千多万美金。
港英政府紧急成立“反黑调查科”,忠义门由此一举扬名天下,但老话常言福祸相依,经此一出港警也对其虎视眈眈,在强硬打击之下,忠义门也慢慢将大片势力转至澳门与海外,而在本港仅余部分人员活动,虽说人不在港,但根基庞大,声名依旧,更何况忠义门在海外发展蒸蒸日上,由此也不容小觑。
那李行…与澳门佬联系,有何目的?舒窈心生好奇,侧耳细听。
注:
所有帮派全是我根据资料东拼西凑,【胡说八道】,乱改虚构成分很大,请勿当真!!!
揸fit人:老大
坐馆、话事人(约等于龙头,和龙头差不多,但是也可能指比龙头低一点,可以理解为太上皇和皇上)
揸数(查账人)
二路元帅(有贡献的人,可能没什么实权,但地位很高)红棍(有当坐馆资格的人)、纸扇(军师)、草鞋(普通啰啰)、四九(才入门的小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