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只想尝试,但一切显得过于顺利。
她没办法原谅卫澜。很难说那算不算一种背叛,他和元依依是大学同学,他早就了解那个红发女人的性格,能够预见她的所有行径。符黎感到恐惧、愤怒,这半年多时间,她有时以为卫澜能对她施以援手,可他只是站在那儿,以局外人的口吻作出轻描淡写的提示,随后静静地看着,不时露出微笑。
她不打算就此与卫澜切断联系。现在,她有大把空闲去弄清他看似深不可测的动机。那天在愤怒之下,她掐了他的脖子,而他流泪了——这为日后的相处提供了灵感。
“明天晚上在市中心酒店,你会来吧。”
符黎给他发了消息。事实上,她也想知道那些眼泪究竟有没有虚假的味道。
她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用以自我保护。如果被毒蛇咬过一口,人们都会那么做的。她打算录像,藏一台手机在隐匿处,毕竟她曾经在卫澜的房间里触碰过危险,就像从雪山的尖端骤然滑落。她更改了酒店双人房的陈设,把坚硬而易碎的杯盘收进抽屉,把锋利的水果刀放在床头和矮柜之间黑暗的缝隙里,保证能迅速准确地捞起来。她甚至拉开了窗,以便届时呼救声能顺着风传进别人的耳朵。
然后,就是道具。她保留了一丝温柔,选择专用的绳子和器具,仔细包装,塞进明黄的大号托特包。芒种已过,夏日天酣风暖,符黎选了一件柔草绿色的吊带连体衣,让大片肌肤晒在太阳下面。夜来得比以往更晚,她披着阳光走向酒店,走进房间,感觉心脏跳得分外焦灼。
晚上八点,卫澜准时赴约。自办公楼那天时隔一个多月,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还是赏心悦目的一张脸,眼中晃漾着水波,但少了些游刃有余的沉着。
“阿黎,对不起……”
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我听过很多遍了。如果你真的想道歉的话……”
符黎迎向他,试探着朝他伸出手。如果她握住卫澜的手臂,或许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但有一种莫名的躁动的渴望迫使她继续试试看。为了探明这一点,她花了半年,四年,六年,甚至二十几年,如今,是证实它的时候了。
她拉着卫澜转身进了房间。他好像没什么力气——或者不想用上力气——只要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他在示弱吗,还是用这种方法交付信任?符黎真的弄不懂他。
“你可以把衣服脱掉吗?”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确下定决心冒这个险。她抬起腿,跨到他身上,用膝盖抵住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双眼的波澜。他惊讶了,难得不是转瞬即逝的神情。
符黎设想过很多对策,但没料到卫澜竟然会乖乖照做。她就这么看着他的手解开了锁骨下的衬衫纽扣。忽然,她想起仲影,在他们的租屋,在几个默然悠长的梦境里,她不止一次生出过类似的期望。
但身下人穿的不是黑色或白色。她也不会这么对待他,用这种赤裸的方式。
她维持姿势,等他移至最后一颗纽扣,随即握住他的双手向上提起。“别乱动,不然我要咬你。”
女孩的长相柔和明亮,即便说着威胁的话也是满面温柔。卫澜一味地顺从,似乎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又似乎茫然无措。耳边窸窸窣窣,又“刷”的一响,是她向枕边摸索,抽出了底下一团紧密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