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亮了。
牢房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扫了眼门口,看鞋就知道是武装军的人。
周寅坤没搭理,低头去瞧趴在身上的女孩。大概是累坏了,她还是昨晚的姿势,脸蛋在他身上枕出红印,呼吸很沉,还在熟睡中。
他翻了个身,轻轻把人放回到床上。这一动,整夜埋在她身体里的性器也被缓缓带出,里面有东西跟着流了出来。
周寅坤把被子拎到她肩头,盖得严严实实。随后捡起衣服裤子套上,准备把人带回去洗漱。
就算要继续关,也得关在他房里,这地方条件太差,住久了容易得病。
他起身,床板回弹,“哒”地一声,有东西掉在了脚边。
周寅坤低头,是一板空了一半的药片。心头莫名涌上股不好的预感,他捡起来看了眼背面的药名,当即沉了脸色。
药的日期很新,新得是在她被关之后才生产。男人回头,看向床上的女孩,这东西不是她自己能弄来的。
牢房的门打开,等在外面的正是亚罗。
他早上起来发现周寅坤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想了想,便来这里看了一眼。见门没锁,但也没有被撬的痕迹,亚罗便没有贸然进去。
在门口等了不到三分钟,周寅坤就出来了。亚罗刚想开口叫声坤哥,又卡住。此刻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坤哥的心情明显比昨晚更差了。
亚罗视线向下,看见了男人手里拿着的药,他不由抬眸。
周寅坤语气冷漠:“去查。”
*
夏夏醒来的时候,时间已过了中午。
她动了动,熟悉的酸软刺痛感袭来。她不得不缓了缓,然后艰难地翻了个身,趴到床边,将手探到床下。
这是她每天都会做的事。指尖触到床板缝隙,却没有摸到东西。她顿了顿,闭着眼努力把身体往外挪了一点。
房间里安静极了。安静到女孩指甲划过床板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清晰。
手在床板缝隙间摸来摸去,却始终没有摸到夹在里面的东西,还被木刺扎到指腹,夏夏陡然清醒过来。
她顾不上身体的疲软和疼痛,当即爬下床,趴在地上往床底看,里面干干净净,没有掉落的东西。夏夏再次伸手去摸床板缝隙,动作不知不觉间慌乱急促起来。
可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难道是被丹丽发现收走了?不,药昨晚睡前都还在的。她跪在床边,不死心地找着。
“找什么?”
身后骤然传来声音,夏夏后背一僵,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
沙发上,男人不知已坐了多久。见她望过来,他拿起一样东西,“找这个?”
看见他手上的避孕药,夏夏的心猛地冷透了。她跌坐在地上,看着他指尖夹着药朝她走来。
银色的药片分装板上,沾着些红色。夏夏一潭死水的眸子倏地闪了下,视线从药挪到了他的手上,那是……血?!
周寅坤越走近,她看得就越清楚。他的衣服上也溅着血点子。
她当即抬头:“你手上的血是谁的?”
“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男人走到女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夏夏隐约猜到那血是谁的了。
她又一次,连累了无辜的人。
女孩低下头,裸露的后背靠着冰冷的床沿,没有说话。
被抓了现行,她既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更没有要求饶的意思。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随你怎么处置。
房间里又陷入无限的沉寂。
周寅坤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像个残破的布娃娃,身上凌乱地裹着被子,却又没遮完全,肩头、手臂、后背……尽是他留下的痕迹。她不哭不闹地坐在地上,与之前天壤之别。说是布娃娃,不如说是一具僵尸、傀儡。
地上很凉。
两人之间,到底是他先动了。
夏夏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发火和处置,周寅坤直接把她拉起来坐到床边,又把被子扯起来裹在她身上。紧接着他单膝蹲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已经一个星期了,周夏夏。”他看着她,“你还要犟多久?”
夏夏仍低着头,不说话。
“你要是想继续被关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也没意见。但如果不想被继续关着,那我们各退一步。机会只有一次,你要不要?”
夏夏还是没有说话,但听见最后一句时,她睫毛颤动了下。
周寅坤看得清清楚楚。
“我就两个条件,一不许死,二不许跑。剩下的都随你。”说完他直接计时,“给你三秒考虑。三、二、一。”
下一秒他就要起身,夏夏抬头:“等等。”
男人挑眉,“想好了?”
夏夏对上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在经历了他那么多次出尔反尔之后,她竟在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读到了以往没有过的认真。
就好像,只要他答应了就真的不会反悔一样。
“我……可以提多少条件。”
按公平来说,他提了两个,那她也只能提两个。但既然周夏夏问出这话,就说明她想提的不止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