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血腥来的。”他纹丝不动,仍盯着瞄准镜,“你离远点,别用东西招惹它。”
“那你怎么办?它、它长得很奇怪,”恐惧使得生理性泪水涌上来,“肯定不是普通的蛇,万一有毒会……会……”
“有血清,24小时注射就好。”那蛇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如果现在动了,会被立刻爆头。”
夏夏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蛇到了他屈起的胳膊处,挺起了身子,明显下一秒就要狠狠一口咬在他伤口处。
心猛地揪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事他遇见过很多次,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只知道有的蛇毒性猛烈,一口下去毒素麻痹神经,注射普通血清未必管用。
夏夏看着男人的侧脸。他伤害过她,却也救过她。
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
就在蛇身挺起的一刹那,周寅坤已做好被咬的准备,可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脖子上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余光看见一只纤细的手腕,那只不大的手竟徒手攥住了蛇。
夏夏攥上去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蛇身又冷又软,滑腻不堪,就在她握上去的一瞬间像是惹怒了它,蛇尾倏地缠上她的手腕,蛇口大张,剧烈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周身寒毛乍起,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右手伸得直直的生怕它朝她冲过来,而左手手肘不经意触碰到身后,顶着吉利服的树枝从石头后倒了出去。
“嘭!”对面精准一枪打在树枝上,碎裂的树枝弹出去好远,夏夏吓得一颤,呼吸滞涩,四肢也不受控制地发软。
“别松手。”周寅坤听见她紧张的呜咽声,呼吸微沉,却仍未动分毫。这种时候,谁先乱了阵脚,谁就必死无疑。
“乖不能松手。”男人后背出了汗,冷着脸紧紧盯着瞄准镜,声音沉稳:“很快,很快就好。”
夏夏知道不能松手,一旦松手被激怒的蛇就会狠狠地攻击她,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使然,她感觉不到右手的力量,但却知道自己正死死地攥着它,男人的话无疑让她有了盼头,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对面又是一枪,打中石头左侧边缘,碎石飞溅到两人头上脸上,夏夏闭着眼咬着唇,手里攥着蛇,全身僵硬。
就在此时,身旁“嘭”的一声枪响,她下意识颤了下。对面山坡上,一道黑影从迅速滚了下去。
周寅坤翻身而起,拔出匕首一刀刺入蛇口,蛇头瞬时被横向劈成两半,死死缠绕在女孩手腕的蛇尾立刻松开,周寅坤掰开女孩已经抽筋的手,匕首直接划到了底,整条黑斑蛇从中间剖开,又被拦腰斩断甩到了山下。
他捧着她的手,轻轻掰开每根手指,夏夏这才抽泣着睁眼,看见手上空空,男人正翻来覆去检查着。
“唔……”她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大颗颗的滚落。这实在太吓人了。
周寅坤抬头,看见她涂了泥的脸蛋上两条明显的泪痕,他什么没说,抽出身上唯一一支血清就要给她注射。
正哭着的人儿开口:“我……好像没受伤。”
抽筋的手恢复知觉,手心手背都没事,只有虎口处好像被蛇的牙齿蹭到,破了点皮。她声音还哽咽着:“还是不要浪费了吧,万一又遇到怎么办。”
“节约上瘾了是不是。”男人把针头注入她的皮肤,夏夏瑟缩了下。
“挪个地方都能水土不服发烧好几天,就你这身体底子扛得住这个?”
夏夏自己擦了眼泪,想了想,他说的好像也对。血清注入到身体,就像打了一支安心针,她这才放松下来,感觉被抽空了力气。
周寅坤拔出针头,抬眼看见她腕上那串佛珠。这只戴着佛珠的手,为他攥住了那条要咬向他的蛇。
男人用纱布包了她整只右手,沉默两秒,再次抬起头来,直视着女孩的眼睛。
“周夏夏,谁准你这么干的?”
那目光锐利灼热,却又不像是要凶她训她。夏夏被盯得心头一颤,“我,我只是想起了你和小狗的故事。万一……这蛇毒性很猛,你可能会死的。”
她看了看他,又低头说:“你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放弃那只小狗,我想……小狗也不会放弃你的。”
周寅坤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半晌,忽然抬起她的脸:“那你就不怕跟我一起死在这儿?周夏夏,我们没弹药了。”
闻言,夏夏眸中微动,然后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动了动,竟从身上拿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他。男人身体一僵,本能地警惕。
枪在她手上,这个距离,可以轻松击中。
“这是我刚才捡的。”夏夏吸吸鼻子,把枪递给他,“你先用这个吧。”
周寅坤对上她的眼睛,泪汪汪的,干净极了。当真是给她把枪,她都想不到趁机杀人上去。他任由她拿着枪,直接将人拥进怀里。
没了吉利服,她抱起来瘦瘦小小,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叫人松不开手。
就在此时,旁边丛林忽然传来异动,周寅坤拿过枪抬手就要扣扳机,密林里抢先发出声音:“老大是我!自己人!”
出声的是卡尔,最先出来的却是查猜。
他们刚刚就到了,刚到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查猜要出去,卡尔非要偷窥,要不是反应快,就吃了自己人的枪子。
周寅坤看着从丛林里走出来的两人,不耐烦地皱眉,早不来晚不来。
查猜先确认了山下暂无人逼近,然后汇报:“坤哥,我们发现了更近的撤退点,可以节约一半路程。”
周寅坤嗯了声,“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