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林乐扬在等什么。
他等季挽柯回来了,他们一起去剪。
要是等不到呢?谁也没问。
因为林乐扬一直等。
直到林乐扬开始忘事,神色无辜地念出季挽柯的名字。
所有人都沉默。
所有人都在沉默里窒息。
某天黄昏落幕,林若柳突然和赵瑞宵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赵瑞宵看着她。
“我不该挽留他,不该一遍遍提醒他我们之间的承诺。”林若柳的眼神里透出另一种绝望,“他活得很痛苦。”
——那么就让他这样去死吗?
没有人说话。
良久后赵瑞宵说:“不要这样想,乐扬也不希望你这么想。”
林若柳当然知道。
每一次见面林乐扬都以自己最好的状态迎接她,每次分别都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别担心啦,我没事的。”
他那时已经不再用语气词修饰自己,只有对着林若柳还肯装小孩。
林若柳看着自己的弟弟,那一刻突然很想说,你不要长大了。
可她明白,让他不必长大的是季挽柯,父母死后,所有事物所有人都让他快速成长起来。
而如今那个愿意给他标明着陆点的人也死了。
他再一次没有目标地起飞,一直飞。
飞到什么时候?
飞到坠毁。
季挽柯死后的第二年,那天也是下着雨。
林乐扬梦到了。
去祭奠季挽柯当天他状态很好,戴上之前生日季挽柯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那副银框的眼镜,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还出声询问赵瑞宵:“我这样应该很成熟了吧?他总是说我像小孩子长不大,现在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其实他已经足够成熟稳重,没人再说他像个小孩,没人会觉得他幼稚。
只有季挽柯会这样讲。
雨还在下,砸在他的肩膀上却没有一滴落在他怀里护着的百合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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