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庄志希,那眼神儿的就相当同情了。
杨立新也叹息一声,说:“巷子里的油条摊儿要不干了,我想给接过来。但是我这又犹豫的很,不晓得家里是个什么想法。再说,我这还有工作的……”
他要是真的早起卖油条,那么自己的工作必然是要耽误的。这要是不耽误本职工作,你怎么样都没人管,但是要耽误本职工作,保不齐领导就要把人开除了。
他十分的惆怅,也是有点迷茫,这是对前路的无措。
大家也是纷纷点头,说:“你这确实也该愁,这可不是小事儿。”
“那你呢?”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周群,周群抿抿嘴,看向了白奋斗。
白奋斗:“你看什么看,看屁啊。”
他抽了一口烟,说:“我打算买个三轮车傍晚去火车站拉客,但是吧,你说三轮车也不便宜,我心里也没底儿……”
“啊!你竟然心干这个。”周群震惊,不过又一想,其实也是适合白奋斗的啊,白奋斗这人脾气差嘴巴坏,练摊儿肯定不行,保不齐要得罪人。但是要说蹬三轮儿,这个就没什么了啊!
他觉得白奋斗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的。
最起码是符合白奋斗自己的实际情况。
但是虽然这样,但是大家也不敢说,这个活儿究竟挣不挣钱,不管干啥的,都是有人挣钱有人不挣钱,再说一辆三轮车也是真真儿不便宜啊。
诸位男同志点头:“你这愁的也对。”
“那你呢?你愁什么?”
大家又看向了最后一个人,周群。
周群:“我这……”
还没说完,就看到张三儿从后院儿过来了,他说:“我就听到外面喳喳喳,还以为进贼了,没想到是你们,深更半夜的,你们干啥?”
大家面面相觑,周群开了口:“各有各的难处,中年男人的苦楚啊。”
这一提中年男人的苦,张三儿也愁了,他说:“给我来根烟,我也不容易啊。”
“咋?”
张三儿:“这住的地方小,孩子只能养在丈母娘家,跟我们夫妻都不亲了。有时候管他们也不听,你说小时候就还不听话,长大咋办?我还怕他们变成苏金来那样呢。”
“那倒不至于。”
张三儿:“我这不是想着现在孩子还小,有些小毛病能管过来的,但是我一管,我丈母娘和老丈人就要拦着,就扔脸子不乐意,反倒是把我跟我媳妇儿骂的狗血淋头。你说我也是……哎,你说我给孩子养在那边,也是难啊。”
几个男同志同情的看着张三儿,像是杨立新感触最深,他可是上门女婿,最是懂的在老丈人家抬不起头的难处了,他拍拍张三儿的肩膀,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周群:“你们这……”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好么,刚才还说这话,这庄志远竟然也出来了。
庄志希挑眉:“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庄志远:“给我来根烟,我睡不着啊。”
他吐着烟圈儿惆怅:“虎头今年高考,他的成绩中等,长相中等,性格中等,现在就连开小灶补个表演也是中等,你说我咋办?这孩子也不是那种能去车间干活儿,我这忧心啊。”
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是一般般,也是希望孩子什么都好。
但是这想法总是很美好,可是实际上,哎。
庄志远的难处,大家也明白,一个个同情的说:“你看开吧,能考什么样子考什么样子,这孩子还没这么样,我看你们夫妻两个倒是都要神道了,一天天的愁个不行。”
庄志远苦笑:“可不,但是当爹妈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你不容易啊。”
大家陷入沉默,没一会儿,白奋斗说:“周群你还没说你愁啥呢?深更半夜不睡觉的出来。”
周群:“我?我这想着未来呢!我家可是儿子,我能不为他多想?大家都想着挣点外快,我也想啊,但是这干啥,我是真的想不到。你说我是个电工,但是我也不能出去给人家修电线吧?练摊儿我也丢不起那个人,我就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所以出来清醒一下。”
“练摊儿怎么就丢人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政策都是允许的,你就觉得丢人?”庄志希毫不客气,说:“你自己不响应国家号召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看不起小商小贩呢?这做人都是平等的,你这样可不好。”
庄志希叭叭叭,周群:“哎妈呀,兔子念经一样。”
庄志希:“再说你家不是挺好的?双职工工资高,这还想赚外快?”
“就是。”
“可不呢,你家是咱们大院儿日子最好过的,挣得多家里人口简单。”
“你啊,这好日子过的多了,洋性了。”
周群:“呸。我哪儿啊,那你们都进步,只有我原地不动?则要是大家都不动,我也不着急,但是你说大家都风风火火的往前跑,我能不动?”
“那倒也是。”
周群想了想,说:“哎不是,大家都是邻居,难得深更半夜凑在一起。你们也帮我琢磨琢磨,你们说我干啥好?”
一时间大家还真是有点沉默,主要是周群看起来真是不能干什么啊。要说破釜沉舟干点啥,更不可能了,没到那个份儿上啊。大家纷纷摇头,周群重重的叹息:“你看,我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