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傍晚时分,穆清妙才施施然回来。
穆清妙虽然依旧是一身胡服,但是很明显换了衣裳,还隐隐带着些水汽,淮素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只不过穆清妙一副不想说的样子,淮素也知道这种事不好多打听,因此只作不知。
“车队已经安全下山,等会我带你与你母亲汇合。”穆清妙道。
“多谢。”淮素连忙道。
“是我们该谢你。”穆清妙也道:“你给的地图帮了大忙,若非那地图让我们找到了其他的路,从原路上去的话估计会有很大的人员伤亡。”
“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咱别互相客气了行吗。”穆清妙和淮素客套了两下,终于还是难受的浑身发痒,特别不习惯。
即使是淮素也忍不住抿嘴笑。
一看淮素破功,穆清妙不知为何又得意起来:“走吧,我送你。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淮素点点头,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两匹白马拉着的马车。
让人意外的是,穆清睿也站在马车旁。
与穆清妙依旧利落的打扮不同,此时的穆清睿穿着一身黑色宽袖锦袍,锦袍上用银线绣着暗纹,一条玉带束腰,再无其他装饰,将穆清睿的腰衬的极细,与之前的利落不同,穿着锦袍的穆清睿多了一股书卷气,一点也看不出是十二岁就被扔去边疆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
“穆世子。”淮素行了个万福。
“淮姑娘。”穆清睿也缓缓作了个揖:“多谢你的地图,我来为你送行。”
“能帮到你就好。”淮素微微半低下头,缓缓上了马车:“告辞。”
穆清睿半侧了身,为淮素让开路:“告辞。”
穆清妙看着淮素上了马车,冲他哥直打眼色,穆清睿却缓缓摇摇头,轻声道:“还不到时候。”
听到穆清睿的话,穆清妙只好撇撇嘴,上了马车。
马车在车夫的控制下缓缓出了军营。
进入林阳镇,淮素发现马车在镇子里绕了一个大圈,从镇西边走,避开了镇中心偏东的宣平侯府,然后才到达镇东的一个驿站。
淮素将疑问埋在心底,下了车之后再次与穆清妙道了谢,穆清妙因为家里有事,磨磨蹭蹭了一会,还是与淮素道了别,乘着马车匆匆离开。
穆清妙离开,淮素转身进入驿站,正要询问,就被淮思柔抱了个满怀。
“娘!”淮素两眼一亮,就冲淮思柔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她夜里临时离开,估计把她娘吓坏了,赶紧讨好一下,免得她娘担心。
“你没事吧?”淮思柔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淮素。
淮素摇摇头,任由淮思柔打量她,露出一张无辜无害的表情:“怎么了娘?”
淮思柔刚要开口,看着周围嘈杂的环境,连忙先把淮素拉回房间,再次仔细观察了淮素确定她没有遭到任何创伤之后,才心神甫定的为淮素解释:“穆府杀了好多人……”车队被护送下来的时候,只是接近宣平侯府就能闻到极为浓郁的血腥气,据说上午就在杀人,一直到现在血渍都没清洗干净。
至于山上,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得远,也可能是淮素的地图确实有用,他们只听到零星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难怪穆清妙兄妹要换洗衣裳后再接触她,穆清妙要特地绕开宣平侯府。
“我在军营里,很安全。”淮素道。
“安全就好。”淮思柔感叹:“听闻穆家有人和土匪勾结,作为穆家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样的清洗力度,只怕不止是勾结土匪……
不过穆家兄妹不说,淮素也不问,只安抚淮思柔:“树大有枯枝,外公家不也出过不成器的子孙。修剪了就好了。”
淮思柔点点头,接着看外面逐渐西下的夕阳:“都这时候了,吃些晚饭好好休息。”说着便匆匆下楼去找小二。
淮素则趁着这时候去找罗掌柜。罗掌柜这趟货可以说是命运多舛,淮素要是不给他个准信,估计他今晚饭都吃不下去。
罗掌柜如今确实有些苦恼,一个向导勾结山匪被穆家抓走了,另一个也被穆家借去了,虽说只是暂借,可谁知道要暂借多久?他的货可等不得太久。
还好淮素回来了,还给了罗掌柜准信,罗掌柜总算能安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是不是罗掌柜怕夜长梦多,天刚蒙蒙亮就催着人迅速动身。
直到太阳高升,车队再次进了山,淮素才听见罗掌柜松了口气。
淮素再次打开地图,却意外的发现这一次地图中的土匪竟然没有拦路收买路钱的意思,全都龟缩在寨子里动也不动。
估计是听到穆家剿匪的风声,打算苟过这一劫。
不论是什么原因,能不绕路当然好,罗掌柜走着往常常走的路,又在山里歇了两天之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山城。
还没等罗掌柜将货物送回自家的店铺中,罗掌柜的货就被山城张同知家的管家给截了胡。
原来这位张同知家近期要为家中二子下聘,聘礼中缺了些许样式新颖的布料,本来已经定好,不日就能到,送货的商人却遇到了和罗掌柜相似的问题,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他的布料淋的湿透。
还好罗掌柜来得及时,不然凑不齐彩礼,或用旧花样凑数,那张同知家面子可就丢尽了。
货刚进城就全脱手了,喜得罗掌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忙清空了车队,又拉着淮素去收货。
淮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是被罗掌柜请来当掌眼,不是当向导的哎。
刚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淮素只能再次认命的爬起来和罗掌柜一起跑东跑西。
罗掌柜先去的是之前问过淮素的那一家漆器店,漆器因为做工复杂,耗时良久,像罗掌柜这样的大主顾都是先预定,第二年再来收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