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也可能只是个冰棍子。好在,在天色暗下去前,一行人找到了一间路边的木屋。
“一路出去会有很多这种路屋。这些屋子,大多是共用一条大路的各个山村和时常进山做买卖的行商会合着建成的。一般再深山只要有村落,都会有这种屋子。可以做为歇脚、过夜的地方。但走前要把用的柴补充回去。这样才能方便后来的人。”椿四娘转变了心态之后,对两个孩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屋子虽然是小小一间,但做得很扎实,不透风,屋中间有火盆,还备着柴火。
椿四娘边点火,边告诉小显和王文静没有火折子的时候,怎么用火石打火。又叫两个人试了试,小显半天也打不着,王文静到是试几次就打着了,椿四娘已经拿屋里的铁盆子装了雪进来。
烧化了雪,椿四娘才头一次看向王文静的脚。那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又红又僵,还有些血口子。她心里一痛,脸上微微漏出些情绪,又很快按了下去。试试水温,人怀里拿了药,叫王文静把脚伸进去。
脚遇了热又烫又痒,简直入骨。就是王文静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有一种强烈的想把脚砍掉的欲望。泡完了还不算完,药抹上去像拿火钳子在烫,王文静先还忍得住,后面痛得大叫起来。椿四娘也不理她,下手重极了,边揉着边说“这种药叫赤叶,只要没冻掉,就能活血脉。第二天行动自如。一般长在极寒的地方。但却是天气温暖的时候才会伸展出枝叶来。”还拿出一个整片给王文静看。
小显因为王文静痛得吓人,吓得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又因为对椿四娘自来惧怕,更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哭,根本没精神去看什么叶子。
等把一瓶子药都用完,椿四娘这才停下来。王文静的脚虽然还是很红,但却比一开始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椿四娘站起来,把微微发抖的手背在身后,压着嗓子对王文静说“人说话做事,总有后果。以前,你总心善,看不得别人吃苦。还总把吃的给小显,我看见了也总会把自己的拿来补给你。但以后,我就不能再时时在你身边了,你要是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那原本他该吃的苦,你就得吃,不会再有人补给你,更不会有人再代替你去吃这份苦的,你记住了没有!”
王文静喊得喉咙都痛了,只恩了一声。
椿四娘反问:“你现在觉得自己做错了没有?知道后悔了吗?”
王文静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确实是太痛了,可怎么办?自己穿着鞋子,让一个这么点的孩光着脚在雪地里走吗?自己不脱谁脱?椿四娘又是多大年纪的人,难道叫一个长辈鞋子脱了光着脚走?她也不是多好的人,只是……有些事真的做不出来。
而椿四娘得到这个答案,却有所动容,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既自豪,可又酸楚。自己养大了她,即希望她自私自利不要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可又为她如今的样子感到高兴。
椿四娘伸手摸了摸王文静的头。转身又去忙碌别的事——日落之前三个人得安顿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