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女巫集会

薇拉喝了一杯提神的药草汁，等她终于缓下神得以环顾四周时，看到了一双双天真好奇，等她答疑解惑的眼睛。

“说点什么吧，薇拉。”年轻的女巫们说，“来龙去脉，仔细讲讲。”

“我们时间不多了。”薇拉看了看天色。

“那就长话短说。”冰冷但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雪儿从人群中走出，看着薇拉，“说说你看到的未来，得到的启示，和魔种的来源。是你召集的女巫集会，而我们迫不及待想讨论发生的一切。”

“我预见了未来。”薇拉闻言开口，“准确的，必然的，靠个人无法改变的未来。”

听到这里，雪儿面色一变，但尽量不动声色。

女巫们发出惊呼：“命运眷顾了你？”

“是的。”薇拉点头，“我看到了我的死亡，准确来说，我不只看到了我的死亡。我还看到了女巫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我看到了人类王国被屠戮，深渊入侵大地。人类也许会胜利，但这只是暂时的。深渊会一次一次卷土而来，直到大地失去生命力。”

“女巫不会消逝，就像女巫之心永恒不朽，哪怕我们不孕育后代。女巫之心也有可能影响异族的女人生下女巫。”雪儿说。

“我的心……”薇拉感到胸腔一阵抽痛。朦胧之中，薇拉看到了圣女举起火把，她空洞的双眼里倒映着薇拉痛苦的面容。“在还没有到来的未来里，似乎濒临碎裂。”

“怎么可能？”周围一片惊呼声。

“神殿掌握着我们未曾接触的力量。”薇拉说，“我们绝不能因为傲慢而忽视他们。”

她这话犹如惊钟，震得最散漫的女巫都感到了恐惧。

“神殿确实没由来的厌恶我们，从未停止过试图抹杀我们的存在。”有类似经历的女巫开口，“但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

“以前没有，以后未必不会有。”有女巫冷笑。薇拉惊讶地抬头，这一位是叫杀戮女巫，连她们都不知道真名，离群索居的女巫。居然也响应了她的召唤。

杀戮女巫人缘并不好，她一个人站在一处，冷笑着看了一圈周围。显然，她的脾气是她缺少朋友的原因之一：“我在旅行的时候，遇到过叁次圣骑士。我们产生过纠纷，诚然，我可能也不太友好。但我们对峙间，我感觉得到，他们的力量专为除掉我们而生。”

“我们顺应自然而生存，不是他们想杀就杀的。未曾感应到死亡，我们就是安全的。”有女巫并不赞成。

杀戮女巫又是一声冷笑，“我没有感应到死亡，但死亡却已经与我如影随形。”她突然愤怒，摘下了帽围，露出她的面颊，她的半边脸庞已经毁容，是明显被什么东西烧过。

“看看我。”她低哑的嗓音饱含怨气：“我为了探寻关于动物的知识，杀死了二十只怀孕的母鹿，又杀死了带崽的母狮子，然后奴役了戴洼游荡的沼泽精灵。我承认这一切，所以我的死亡一定是自然伟力的惩罚，我也许会死于发狂的野兽，也许会溺死在沼泽。”

她抬手指向薇拉：“就像你会因你愚蠢的爱情而死一样。我会咎由自取。但绝不是……”她压抑着翻滚的怒火，“绝不是死于神殿“正义”的制裁！”

女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凯莎怎么说？”

“凯莎说这种魔法在侵蚀杀戮女巫，等这痕迹蔓延到全身。她就会死亡。”有学徒转述白女巫的判断。

“我要死了，我却依旧没有感应到死亡。”杀戮女巫缓缓恢复平静，她将遮盖全脸的帽子拉上，“这世界瞬息万变，而我们向来各自为政。所以我来到此处，听听……”她冷笑了一声，“听听我们差点戴上王冠的天选之女的打算。”

“我从来没有王冠可戴。”薇拉说，“我来这里寻求你们的帮助。我的母亲们，老师们，朋友们，姐妹们。我随心所欲的度过了我人生中的前叁十年，我的爱恨不值一提，但我在人类的王国那里窥见了阴影。”

“虽然我们一向被称之为阴影中的舞者，我们也自傲于这一点。”薇拉缓缓开口，“然而灯下黑啊姐妹们。大女巫们，无意冒犯，大女巫们瞧不起短命种的勾心斗角，觉得权利交替只不过是过往云烟，人的愚行和妄言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波纹。”

“但他们的贪婪催生了智慧，欲望创造了王国。他们一代代的建起高楼，自毁城墙，再建再毁。他们给知识分门别类，污染学术，但他们造起学校，一座又一座。直到大地上四处都是人类的踪影，而我们却要退居深林。”薇拉平静但富有力量的开口，“你们还不明白吗？”

“人类总会死的啊……”有软弱的女巫开口，“还有众神，众神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