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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1 / 2)

夜已悄黑,只余一盏微灯,守在殿外的宫人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了殿内的君上,只是风吹过梧桐树,响起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个黑影朝着这边走来,大内御官脸色着急,脚步匆忙,在临近芳德殿时不得不放缓了步调,拉过一个正当值的小内监,压低声音问:“君上可歇了?里面可有动静?”

御官的语气透着一丝紧张。

小内监的脸上闪过茫然,低头道:“回御官,君上应当是歇了,未曾传唤我等,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君上不喜欢与人接触,偏爱独处,因此晚间安寝都是要伺候的内监屏退到殿外的,除非君上有什么指示,否则内监们是万万不敢擅闯殿内的。

像是为了印证小内监的话般,芳德殿的灯突然灭了,小内监却听见御官目不转睛的盯着殿内,眼睛瞪得比他白日被君上赏赐的糯米团子还要圆。

御官等了一会儿,见殿内像是真的相安无事,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小内监挠了挠头,却不明白御官为什么会有这般的表现。

御官负责记录君上的起居,每晚都会将刻了后宫贵人们名字的玉牌呈送到君上面前,君上如今年已二十,后宫却只有寥寥几人,平日里连踏入后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却也瞧不出来格外偏爱谁,因此至今膝下都未有一女。

后宫里的贵人们都翘首以盼君上的宠爱,那般盼星星盼月亮的模样,哪怕是御官都有些于心不忍,可君上的一颗心偏像是石头做的,看都不多看一眼,也不知是不喜欢这些美人,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老太夫年事已高,最大的愿望便是早日抱上重孙女,恰好这时沈贵夫找到御官,说是他想要为君上与老太夫分忧,诞下个一女半儿的。

御官原本是不同意的,这若是触怒了君上便是杀头的大罪,但他瞧着沈贵夫生得貌美无比,这入宫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公子,而且还是当年选秀君上亲自点名入宫的。

作为君上的男人,爬上君上的床,也有几分理所应当的道理。

加之君上今日宴请了前朝的几位大人,多喝了些酒,若是半推半就间宠幸了沈贵夫,万一沈贵夫运气好怀孕了,那可就是天大的喜事,想必君上也不会责罚,老太夫更是会赐下赏赐。

殿内熄了灯,想必君上也发现床上的沈贵夫了,都那么久了也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想必沈贵夫此时应该正承着君恩,御官越想越觉得自己办了件好事,一身轻松的回去了。

御官走后没多久,殿内便传出来一阵闷哼,像是男人发出来的,小内监听到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君上的殿内是何时进了男人的?

君上可是最讨厌有人私自进她的房间,无论如何,此人怕是惨了。

沈意玉是直接被摔下了床的,他整个人趴在地上,一间松垮的衣衫堪堪遮住了他的大腿根,胳膊疼得他眼角都涌出了泪,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为了更好的伺候君上,争取让君上对自己着迷,他来之前特意沐了浴,还选了一件极其暴露的衣服,肚子里带着许多的新花样偷偷躲到了君上的床榻。

御官跟他说,君上今日喝了酒,回来时脚步都是虚浮的,若是他把握住这个机会,也许就能成为后宫里第一个侍寝的贵夫了。

沈意玉知道,君上生得极其好看,甚至连自认为容貌姣好的他都比不上,他第一眼见到君上时便丢了一整颗心,而且君上乃是一国之君,南奉最尊贵的女人,哪怕只承一点君泽,对于他和他的家族来说,都能带来无比的好处。

这般想着,沈意玉努力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他故意挪动了角度,让遮住腿根的衣衫往下落了落,露出雪白的肌肤,眼里浸着泪水,对着眼前的女子娇声道:“君上...”

殿内无灯,从窗户透进来的些许月光落到楚元冷的脸上,像是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女子的眉眼如画,唇瓣薄软,高挑的身材撑起贵气的华服,光是站着不说话,都隐隐透着一股威压。

楚元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怜惜,她漫步走到沈意玉的跟前,见他眼里冒出惊喜的光,一点儿都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她身上透着丝丝的酒意,却清明无比,勾起唇角问:“你知道孤当初为什么选你入宫吗?”

“因为君上喜欢...”沈意玉脱口而出,下一秒却说不出话来了。

楚元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慢笑了起来,“因为你够蠢。”

沈意玉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元冷,不可能!

沈意玉想要什么,都会明显的写在脸上,包括爬床这件事,都叫楚元冷看出了他的心思,沈家如今日渐衰败,全靠沈意玉在宫中做贵夫撑着门面,是以他要的很简单。

楚元冷没用什么力气,她不爱欺负男人,更觉得没什么必要,只要让沈意玉知道这个教训,日后莫生出承宠的念头便好了。

楚元冷松开手,冷冷道:“不是什么人都配叫孤妻君的。”

她向来挺怜香惜玉的,把人丢下床,也是因为沈意玉柔柔弱弱的唤了她一声妻君。

沈意玉终于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大口吸了好几口气,低头见脖子都留下了一个红印子,这得养多少天才能好啊,简直比把他直接丢下床都要难受!

沈意玉这下子彻底委屈上了。

殿内无人说话,沈意玉红着眼睛把脱下来的衣服都穿上了,一边穿一边吸鼻子,他还故意避着楚元冷,生怕她再来掐自己,不过他就算不避,楚元冷对他也没半点兴趣。

等到沈意玉收拾好自己,楚元冷便用眼神下了逐客令,没直接把衣不蔽体的沈意玉丢出去,都是看在他没坏心思的份上。

谁料沈意玉走之前还扒着门问了一句,“君上,我真的很蠢吗?”

楚元冷点头,“是。”

沈意玉是真的伤心了。

沈意玉走后,楚元冷叫外面的内监重新换了一遍床榻上的被子,但就算如此,男人的脂粉香还是散不去,楚元冷皱了皱眉头,决定去偏殿凑合一晚。

沈贵夫深夜从君上的殿内出来,而且还红着眼眶,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这消息第二日便传到了老太夫的耳朵里,彼时作为沈意玉共犯的御官已被发配去宫中的马厩负责给马配种去了。

既然御官有一副热心肠,喜欢成人好事,倒不如用在别处,倒也不算屈才。

可宫中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沈贵夫承了宠,知晓皇孙女性格的老太夫在听完其中细枝末节后,原本好不容易燃起的微弱希望瞬间便又被熄灭了。

楚元冷登基后只举办过一次选秀,挑的人却也都不差,老太夫各个都瞧过,虽然没一个屁股够大的,但好歹凑合,能生出个孙子他也是开心的。

“你说说,你倒是喜欢什么样子的?沈贵夫长得也不差,对你是痴心一片,相美人虽然性格清冷了些,但才情却是数一数二的,齐常在年轻可爱,要是都不喜欢,重新选个秀,总会有你心仪的男子的。”老太夫愁的头发都掉好几根了,他已是花甲之年,每根头发都格外珍惜,掉一根都要心疼半日。

楚元冷摇摇头,语气悠闲,“选秀不是皇祖父说的那么简单。”

再选些人进后宫,说到底只会浪费粮食。

“你都二十了,应该有子嗣了,况且又不是你生。”老太夫拍了桌子,一副要撒泼的样子,蛮横无理道:“哀家不管,你总得让哀家抱上孙女,是谁生的不重要,只要是流着我们南奉皇室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