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竹月能看出沈希灵内心的坚定。

她这个弟子, 自打收下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一天让她省心过，但于竹月从来不后悔收下沉希灵，因为沈希灵同时也是她的骄傲。

如果不那么倔强就更好了。

“唉, 我就不像个给人当师父的, 哪儿有一个弟子, 会这样不听师父的话，反倒让师父来听自己的话呢？”于竹月摇摇头，认命似的，同沈希灵说道：“你若是真的已经想好了，那就尽管去做吧，为师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莫要因为过于着急，伤了自身，可行否？”

沈希灵想说可行，但她没办法她点头。

既然昆仑丘没有让人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的所在，那为了能提升修为, 她必须去找一个可以满足这个条件的地方。

上天入地，只有一个地方是能尽快提升修为的。

沈希灵打算回万魔古窟一趟，而万魔古窟危险至极，沈希灵没有能力点头，她无法确保自己不会受伤，不会丢命。

于竹月这下是真的彻底放弃了，她塌着肩膀，长吁短叹一番, 彻底认命。

她是真的管不了这个徒弟了。

“罢了罢了, 你爱去何处去何处, 你又不是小孩子，我管不得的！”于竹月眼中含泪，她见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可若是这份离别放在她视作亲友的人身上，她还是会伤心难过。

如果沈希灵死了，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让她喜爱的徒弟了。

她不是个合格的师父，她没办法实现徒弟的梦想。

“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沈希灵不太会说真情实感的好话，单纯的正向的夸赞一个人，是非常难的事情。

但是沈希灵想试试，想告诉于竹月，她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妄自菲薄。

于竹月鼻头更酸，这下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但嘴角却是上扬的，她伸手将泪水拭去，哭笑不得，“你啊，明明修了无情道，还这般懂得人间之情。”

“无情并非真无情，只是不会将自身困于一人之爱。师父，我对您有师徒之情，敬重您，爱戴您，但我永远不会因为这份情，停下我的脚步。”

沈希灵少见的说了一大段话，这是她内心的独白。

她不知道其他无情道的修士是什么模样，或许他们真的会摒弃这个世间的大部分感情，可人非草木，怎能一丝感情都没有呢？

对于人来说，之所以成为人的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他们有记忆，会思考，懂得真情。

沈希灵从不会排斥本属于她的一切感情，只是她也不会被那些感情化作的锁链，束缚己身。

于竹月明白沈希灵的意思了，“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无情道，或许你走的无情道，才是真正的无情道吧，但是这话就算是为师也不敢在外面说，你已经够木秀于林了，何必更耀眼呢？”

她是在告诉沈希灵，这些话不要对别人说，以免别人察觉到她和大部分无情道修士走的都不是一条路。

沈希灵点点头，她明白了。

“多谢师尊教导。”沈希灵拱手行礼，直起腰后，冲于竹月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灵光，消失在天际。

灵舟再现，人随灵舟远去，不见踪影。

于竹月看着消失在天边的灵舟，潸然泪下，她能感觉到沈希灵是要去赴一场约，那是沈希灵与命运定下的约定。

当一切落幕，于竹月希望沈希灵能得偿所愿。

沈希灵的灵舟走的悄无声息，和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一次完全不同，但是这一次的意义却非凡。

之前是为历练，而这一次，沈希灵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万魔古窟试炼，只为能尽快到分神。

若是能最后拿回生死书的另一半，就是意外之喜了。

在沈希灵离开的时候，神色仓皇的苏巧儿已经靠近的后山。

在后山处，有一个穿着昆仑丘衣服的弟子，那弟子身量极高，瞧着威武不凡，身上有一股凶煞之气，看着不像是昆仑丘任何一峰的弟子。

他站在阴暗处，就像是暗地里吃人的鬼怪。

苏巧儿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身体控制着她，来拿东西。

“傀儡术，他知道的法术可真不少。”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

那不是他真正的长相！

苏巧儿本来想记住这人的模样，现在看来，对方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没办法看清楚。

“拿着吧，将它放在血阵附近，他们想要用仙阵，也要看魔尊允不允许。”

那人轻笑着，落在苏巧儿耳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她想要蚍蜉撼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