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时,周姜交了周良一则术法,这也是书生继修行以来唯一学过的招式。
“自古以来, 没有灵脉化形成人,自然也没有灵脉的后代出现, ”她说,“你出生之时, 不少世家、宗族都在感叹周姜之子竟只是个普通人, 没有滔天灵力, 亦无惊世才能。但他们都错了。”
说着,周姜抬了抬手, 为自己的孩子正了正发冠。
“灵脉的孩子未必一定是灵脉, 拂如生带来生,也带来死。”
她点头。
“你有我的血脉,阿良,”周姜缓声道,“待到进入其他灵脉之后, 你深入其中,施展我教给你的术法,用我的血脉去污染其他灵脉。”
周姜的话语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陈音希寻思一圈,用更简单的方式解释给一头雾水的阿姝听:把灵脉比作一个完整的人,周姜把周良这个相似却不同的“器官”移植进去,届时身体发生排斥反应,死的可不是器官, 而是接受移植的人。
没想到绕来绕去,没找到新能源的出路,却找到了毁掉旧能源的方式。
回到咸雍后, 一行人兵分两路。韩叔剑带着陈茵兮与阿姝回到律法宗汇报,而陈音希与周良则下了火车,直奔咸雍灵脉。
一路上,就算陈音希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周良情绪不好。
二人御剑离开内城,在外城边沿落地。到了接近灵脉的位置,平民的建筑、街区已经逐步消失。钢铁浇灌的古朴箭楼、瞭望台五米一个、十步一岗,却因为早就认识陈音希和周良而没有进入警戒模式。
“得尽快。”
陈音希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咱们进去把灵脉摸了,然后立刻跑路到蓬莱。”
周良:“嗯。”
陈音希:“去蓬莱灵脉,还得问问刘卿卿他们。”
周良:“嗯。”
陈音希:“……”
她猛然停住步伐。
在层层警戒的平原边沿,陈音希驻足,周良便先行迈出去两步。书生瘦削的背影顿了顿,而后转过身,有些茫然地看向陈音希:“怎么了?”
“不想做就不做了吧。”
陈音希直截了当开口:“天下、战争,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爱咋咋地,连你妈和商君,还有君元明、不退这等级的大佬都解决不了,为什么要让你来解决。”
周良闻言摇了摇头。
他似乎就在等陈音希这话,苦笑几声:“做还是要做的。”
行吧。
看来难过归难过,但周良还是挺清醒。
多少能理解他的痛苦根源在哪儿:若是不够清醒,看不清局势也就罢了。普通人这么过着日子,不也挺好吗?偏偏就是他足够清醒,却又没那个能完美解决问题的能力,因而会痛苦,因而会觉得偌大的天下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安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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