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提早来校稿子,”苏青瑶瞥过他手上的花,垂眸,熄了烟。“还剩一点。”
“我——”于锦铭本想叫她歇着去,自己帮她抄,可瞧她专注的模样,又怕折辱了她,话临到嘴边一转,道。“那我坐在这儿陪你。”
他抽出椅子坐下,胳膊肘撑着脑袋,目光热切地盯着她。
苏青瑶被盯得心口发烫,心里打着小鼓,逐字逐句校对完剩下半篇,搁笔,转头看于锦铭。于锦铭冲她明媚一笑,问她忙完没。苏青瑶点头。于锦铭直起身,从一大捧鲜花里抽出一枝蓬蓬的木绣球,要替她簪在耳畔。
真花戴起来没烫花牢固,佩在耳畔,一颤一颤地要往下坠。
于锦铭不知道,前几年她过生辰,徐志怀送花的排场可比这大千万倍。云南空运来的各色鲜花,铺满卧房,他开门,密密的花瓣织成蛛网,赤脚踩上去,仿佛踏着暗香涌动的棉絮,心里高兴了一阵,
徐志怀捏了捏妻子白腻的后颈,从背后拥住她,问,喜欢吗?苏青瑶肯定要答喜欢。然后他们理所应当地上床,地板一次,床上两次,抱着她去洗浴时做了一次,手指伸到甬道里头抠精液时又忍不住做了一次。
睡回床上,苏青瑶半梦半醒间望着满地鲜花,黑暗里,花朵的模样忽而变得面目可憎,好像在提醒她,这些浮华的东西,和刚才发生的性事密不可分。
苏青瑶掌心托住木绣球,拆了一个夹子别住花梗,白花映衬粉腮,仿佛沐浴在象牙色的月光里。
“锦铭,我们出去吃饭吧,”她说。
于锦铭昨天来打扫公寓时,就已买好食材放在厨房,预备今天给她做顿俄餐。他母亲在他身边时,教过他。他一直记得。不过,她已经提了主意,于锦铭也没必要坚持,反正明早睡醒,改做早餐也来得及。
二人出发到外头觅食,苏青瑶喝了点洋酒,浑身轻飘飘的。出来,于锦铭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道旁翠绿的树荫像一面飘扬的旗帜,罩在两人头顶。
苏青瑶问起他校对员的事。于锦铭坦言,找工作的主意是谭碧提的,职位是贺常君一个病患帮忙介绍的,自己不过是出面担保,算不得什么。
他把功劳一件件分出去,说完,指尖挠了挠她的掌心,笑着问她:“瑶瑶,你开心吗?”
苏青瑶止住步伐。
何止是开心,她暗道。
于锦铭握她的手稍紧,忐忑道:“假如感觉太辛苦就辞掉,没关系。除了这个,我还可以带你去打枪,然后开车,你开过车吗?要是有空去南京,我能借飞机来载你兜圈,上海要到处问一问……”
“锦铭。”苏青瑶噗嗤笑出声,打断他忙乱的话语。
于锦铭喉咙管塞着,应她。“嗯。”
潮热的风阵阵袭来,苏青瑶扬起脸,耳边的木绣球颤颤抖动。于锦铭屏息,心脏也随之颠簸。头顶绿叶窸窣作响,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植物的清香,扑在面颊,热烘烘的,他浑身发烫,又隐约在发抖。
终于,她出声,轻轻问——
“锦铭,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