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谁又将他当回事?
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在京都待下去了,至少现在,他多待一天都难以忍受。
“我的事自己心里有数,”顾照之终于开口说道,“你往后也不必再管,只需比我过得好便是——也千万不要为了我想不开,你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不值得。”
“……顾子初!”冯婉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婉儿,”他平静地说道,“我的妻子今生只有她一人,你忘了我吧。”
他竟说这样的话,他竟说这样的话……便是从前还没有谢晚芳,两人正是关系最好的时候他提及将来都从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冯婉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攥紧了衣襟,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激动的情绪,说道:“我知道你如今心里最是过不去那道坎的时候,无妨,等一年之后,我们再看。”
顾照之嘴唇微动,正要开口说什么,她却已先一步打断道:“我了解你,你不是会将满腹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将来你就会知道,我比她更适合做未来的安国公夫人。”她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已有些泛旧的藕荷色香囊硬塞到了他手中,“这个你上次虽还了我,但我要你记得,当初我离京的时候是它陪着你,如今你要离京,也该是它陪着你。”
言罢冯婉妍也不再等他回应,转身招呼了侍女便走。
顾照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囊,而后抬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微微蹙眉,须臾,唤了候在不远处的长风:“送她安全回去。”
***
谢晚芳从江流手中接过笔来,想了想,在自己这面灯纸上写了四个字。
“相公,我写好了。”她边说着,边踮脚探眸地朝站在对面的云澄望去,“您写的什么?”
云澄含笑未语,径自行云流水地书了数笔。
谢晚芳就挪着步子转到了他身边,定睛一看,不由讶道:“你怎么与我写的一样?!”
云澄看了看自己刚刚写好的字,反问道:“是么?”
“是啊,”她说着,飞快将面前的这盏孔明灯转了半圈,停在了她刚刚写字的那一面,“你看,一模一样——‘万事如意’。”
“嗯,”他笑了一笑,却道,“还是不一样。”
“嗯?”她莫名,左右转来转去地看了半晌,“除了你的字更好,没有不一样啊。”
“我知道!”旁边的花林突然插了一句。
谢晚芳一脸“你居然知道”的样子朝他看去。
江流也饶有兴致地瞧着他,只见花林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方写的这四个字是为心中所求许愿,但相公呢,写的却是——愿万事如‘你’意。是帮你求的嘛!”
谢晚芳倏然愣住,然后反应过来,立刻回头望向了云澄,问他:“是真的么?”
云澄神色如常地微点了下头。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略略平复了一下心绪,问花林:“不错啊,你是如何猜出来的?”